叶暖伸手相邀,说道:里厢说。
贾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顾若清,入得包厢,双方分宾主落座。
叶暖妍美玉容之笑意盈盈,声音珠圆玉润,轻声道:永宁伯昨日与父亲吃过一场饭,听说相谈甚欢?
叶侯为当世俊杰,国之栋梁,对江南大营这些年武备松弛,军纪散漫等不乱象也颇为痛心,但碍于情牵耳热,行事多有顾忌,倒也能够理解。贾珩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道。
叶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难得永宁伯这般体谅父亲,父亲他年纪大了,心肠也软了许多,昨晚回去给那些老部下一说,不想不少人都勃然大怒,认为永宁伯逼人太甚。
昨晚,安南侯回府之后,与等候多时的豹韬卫都指挥使赵戬等人一说,几位老将都是愤愤不平。
贾珩放下茶盅,看了一眼顾若清,问道:叶夫人且慢,这位顾姑娘
顾若清:
她在这边儿碍事了是吧?
叶暖忍俊不禁,恍若百花盛开,笑道:若清不是外人,她不会泄露机密。
贾珩打量着顾若清,低声道:既然叶夫人这般说,那就是了。
叶暖道:几人不是太同意,说他们给朝廷出生入死了一辈子,这就从军营扫地出门,实在让人心寒。
贾珩轻笑一声,却没有说话。
叶暖心头却一凛,看向那容貌年轻至极的少年,心头油然生出一股惊惧。
这就是军机大臣?不怒自威。
贾珩默然片刻,目光咄咄地看向叶暖,问道:叶夫人,这些人具体都是何人,可否把名字写出来。
叶暖闻言,面色微顿,自失一笑说道:永宁伯,这个我可不好说,都是一些叔叔伯伯,还望永宁伯能够见谅。
贾珩点了点头道:可以理解。
安南侯叶真让叶暖过来通风报信,这是想借他的手打压一下旧部,还是别的意图?
而就在贾珩思忖之时,顾若清也将一双清澈的眸子投向那少年,清冷眸光闪了闪烁,似在思忖着什么。
叶暖笑了笑,柔声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永宁伯,咱们先用着午饭吧。
贾珩点了点头,也不再说其他。
就在贾珩赴着叶暖的宴会之时,南京兵部部衙,后堂,一间空间轩敞、布置典雅的书房中,兵部左侍郎蒋夙成端坐在小几旁的太师椅,眉头紧皱,面见着凝重。
一旁的兵部右侍郎孟光远,脸的愁闷神色也少不了哪里去。
而下首两侧梨花木椅子,坐着兵部四司之车驾清吏司、武库清吏司的郎中、员外郎,主事等兵部属官。
众兵部吏员聚在后堂自是商议,永宁伯接管江南大营以后对兵部的影响。
江南大营整军牵涉到方方面面,从武选、车驾再到武库,与江南大营的动向千丝万缕,而以往凡是涉及营务,兵部传下达,车驾、武库两司的官员更
是油水丰厚的职位,但如今督军之人是掌着天子剑的永宁伯。
许多事情不能做不说,还要担心被清算旧账。
孟光远道:老蒋,现在沈大人革职留用,那位领着镇海军打了胜仗,朝廷会不会追究先前镇海军整编的事儿?
蒋夙成轻声道:你多虑了,先前镇海军一事,皆是沈节夫一人力主,不关你我之事,圣先前仅下旨降罪两江总督府,就合此意!你我也没有错漏让那永宁伯抓住,他纵然想进谗言,也查无实据。
孟光远沉吟道:那位接管了江南大营,听说已打算将江北的那一套挪过来,清查空额,裁汰老弱,这些还好,如是清查历年军需、军械补给真要认真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南大营六万兵马,兵额被军将侵占,但军需、军械每年的补给、更换可都是按着六万人的数额来供应、稽销,这些银子都是落在了兵部一干文官的腰包。
比如军械、车驾、旌旗、金鼓等都是南京兵部筹办,甚至江南大营吃的空额,也被兵部先预先截留一部分,这才对江南大营的乱象睁一眼、闭一眼。
更不用说,军将升迁、补缺,更要给兵部的老爷们送银子疏通关节。
武库清吏司郎中周擎,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道:孟大人所言甚是,一些陈年旧账,怎么能乱翻,下下牵涉众多。
蒋夙成道:这些旧账,那位永宁伯会翻着?
难说。孟光远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次,我们和沈大人联手给他一个软钉子,说不得这次他就趁机发作了。
蒋夙成闻言,面色阴沉下来。
这时一位面容与蒋夙成面容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中年员外,开口道:兄长,这位永宁伯眼里不是揉沙子的人,次在淮安府,宁国府的人倒卖了一些粮食,都被他亲自鞭笞,对自家人都这般狠,对旁人还用说吗?
其人正是蒋夙成的弟弟蒋廷瑀,过来兵部原是为承接一桩江南大营的军械买办事宜,提及淮安府一事,自是因为先前趁着大灾,向淮安府、徐州倒卖米粮,在贾珩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