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身在内阁的三位阁臣知道,天子完全不看科道弹劾贾子玉的奏疏。
那么就只剩一个选项。
反向加速,过度执行,放大问题,然后最后出了大问题,锅就让贾珩来背,那样在天下造成一种“彼武勋也,年少识浅,不通政事”的印象。
如此一来,彻底将贾珩的政治触角限制在领兵、打仗的将帅角色定位,这样最多容忍个十年,纵然东虏平定,武勋也会渐渐退居政治中心。
说白了,我承认你在兵事上的话语权,但政务上,你外行指导内行,肆意作为,惹得上下乱成一团。
这种共识,几乎没有人叙说,但却在齐浙两党之间,达成一种惊人的默契。
压一压,压回京城,压回军机处,压回武勋该有的位置!
而当年崇平帝手下的四川总督高仲平就是被这般压制下去,其人上马管军,下马牧民,也差不多是全才,但一镇四川就是镇几年,中枢不得进。
当然也有四川这样的关中大后方,确实需得一位崇平帝的亲信重臣镇守的缘故,而文官对仅仅是举人出身的高仲平,排斥也有一部分原因。
而文官官僚集团的强大在于,如果形成了反向加速的默契,纵然是皇帝都无法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官僚集团。
现在的大汉朝堂虽然没有这个趋势,但也有一些苗头,从诸省大修水利,再到请求蠲免钱粮……就是一次文官集团的反扑。
崇平帝目光深深,转而看向三位阁臣,面色默然,道:“诸省不少府县报灾,今年预计少收多少粮米?”
杨国昌苍老面容上毫无表情,说道:“北地诸省今年夏粮都要酌情减免,老臣与户部经过计核,比之去年大约少收四成,国库只怕难以为继,臣请内务府拨付五百万两,等丰年再由户部向内务府偿还。”
简言之,北方受灾严重,米粮泰半酌情减免,那么国库开支怎么办?只能向内务府索取。
这是很自然而然的逻辑。
而且内务府这几年财力颇为丰沛,因为贾珩抄检了不少官员家财,忠顺王、三河帮等,先前拨付了一百万两银子给贾珩修堤,这一幕幕自然落在朝臣的眼中,这也是促使文官集团达成某种共识的缘由之一。
崇平帝面色阴郁,沉声道:“自永宁伯整军以来,京营兵马的粮饷都由内务府统筹一半,优先拨付,内务府如今也没有多少银子,京营兵马,关于社稷安危,要优先实兵实饷。”
当初,贾珩直接寻到崇平帝,崇平帝就从内务府统筹了一半给京营。
而河南之乱的平定结果也证明,京营练兵成果显着,可堪大用。
此言一出,下方众臣,如刑部尚书赵默,面色阴郁了几分。
国家拨付京营军兵粮饷,不走户部向兵部支取,经制大坏矣!
韩癀拱手道:“臣以为圣上所言甚是,京营在河南奏响捷音,实兵实饷,裁弱补强,大汉军力可复。”
在京营此事上,满朝文武都认可贾子玉的将略,但既然酬其功爵,这件事儿,随着时间过去总会渐渐澹化。
哪怕立了多少功劳,武将就只能是武将,洛阳投闲置散的武勋,阳武侯、定远侯等人,还少了?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假军报的事儿,令崇平帝吐了一口血,丢了大脸,也不会在短期内形成根深蒂固的思想钢印,随着时间也会渐渐澹化功绩的重要性。
人无百日好,花无千日红。
人性大多是健忘而善变的,明太祖大肆屠戮开国功臣的时候,也是一边流泪,一边大开杀戒。
同样,哪怕是拯救了全人类,人类不感谢罗辑!
杨国昌面无表情,心头无喜无悲。
崇平帝皱了皱眉,问道:“可否向江南藩库支取?去岁可有结余?”
赵默却是眉头紧皱,又要加税江南,难道天子就不怕江南激起民变?
杨国昌迟疑说道:“圣上,江南地区虽无旱灾,但南京户部方面今年递疏,南京方面官衙开销靡费甚巨,今年的漕粮恐怕要减少一百万石。”
漕粮运北,每年要将四百五十万石漕粮运抵长安以及北平,供应九边大军以及神京的勋贵,江南比前明时期还要多五十万石,此事一直为江南士林还有在南京定居的致仕官员抨击。
事实上,内务府每年都要花银子从南方购粮,运抵京师,发放京中官员以及京营大军禄米。
崇平帝面色冷硬,沉声道:“此事,朕前日看到南京户部尚书潘汝锡的奏疏,漕粮一石都不能少,让南京户部自己想法子。”
江南年年上疏诉苦,已经成为大汉日常,而杨国昌这时候报上来,还是为了方便要钱。
“江南盐税久拖不决,整顿事务停滞不前,齐昆既已南下,为何还迟迟不见动静?”不等杨国昌诉苦,崇平帝沉声说道。
杨国昌心头一凛,连忙说道:“圣上,盐务积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