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至鼻翼的法令纹,愈添了几分严厉。
而下首的梨花木椅子上,坐着一个着水绿梅白色对襟褙子,下着素色马面裙,云堆翠髻、浮翠流丹的丽人,双腿并拢,削肩低下,垂着螓首。
北静太妃目光紧紧盯着甄雪,面色寡淡不见一丝笑容,道:
「城东有一家观音庙,那里的送子观音很是灵验,天气暖和了,你也不要一直在家里,也去庙里上上香,不要总在家里待着不出去。」
自从北静王去了边镇查边儿,甄雪就在府中待着。
或者说,甄雪不像其姐楚王妃甄晴,这位少妇原是「宅女」的性子,婚后时常在家中看看书、练练字、养养花,然后逗弄逗弄自家女儿水歆,旁的诰命夫人之间的交际也不怎么去着。
嗯,用后世话,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少走了几十年弯路。
在后院庵堂,吃斋念佛的北静王太妃,今天用罢午饭,则在后花园唤住了甄雪。
甄雪玉容苍白,紧紧抿着樱唇,声音有些柔弱道:「婆婆,儿媳知道了。」
「你和溶儿这样一直没有男孩儿,我们老水家一脉单传,你这般下去......哎,如是实在生不出来,老身也不为难你,你自己生不出来,拦阻着别人生,成什么样子?」
北静太妃说到这里,也动了几分情绪,道:
「我们水家祖上是大汉朝世袭罔替的郡王,按例有一个正妃,四个侧妃,下面还可请封夫人,用意自是绵延子嗣,广大宗族,现在可好,这么大的王府就你一个在后院,说出去,也不好听。」
北静太妃说着,只觉心头一股烦躁生出,难以抑制。
摊上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媳妇儿,她水家是造了什么孽,过门儿几年,连个带把儿的都生不出来,而且溶儿还独宠她,其他女色一概不近。
听着北静太妃当着厅堂中嬷嬷的面说落,甄雪心头生出一股屈辱,明丽玉容愈发苍白如纸,贝齿轻轻咬着已无一丝血色的下唇,只觉老太妃的话字字如刀,扎在心上,不知何时,鼻头一酸,眼圈微红,哽咽道:「婆婆,儿媳知道了。」
说来,北静太妃说了甄雪不止一次。
北静太妃眉头紧皱,面无表情,道:「你看你,老身不过说你两句,让你多为水家着想,你就这般抹泪,溶儿去了北边儿查边儿,你这哭哭啼啼,又是给的谁看。」
此言一出,甄雪如遭雷殛,娇躯轻轻
颤着,只觉心如锥扎,颤声道:「婆婆,我没有......我也劝过王爷好几次,王爷每次答应的好好的,可没多久就忘得一干二净。「
她能有什么法子?
从她过门来,除了新婚,王爷这几年都没碰过她一次,她膝下有着一个女儿,已是老天见她可怜了。
「你劝他?我瞧着他现在就是被你迷住了。」北静太妃一听这话,只觉气不打一处来,重重放在手中的茶盅,目光凌厉几分。
水歆在一旁被教养嬷嬷搂着,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看着自家祖母和娘亲,粉嘟嘟的脸蛋儿上满是委屈的模样。
随着茶盅「吧嗒」响起,小萝莉当即吓得「哇」的一声哭起来。
北静太妃轻哼一声,冷冷看了一眼水歆,面无表情,眼神却凌厉无比。
水歆哭声戛然,顿时将哭声憋了回去,只是无声流淌着眼泪,一张粉腻的小脸憋的红扑扑。
甄雪见此,心头大恸,嘴唇嗫嚅了下,泪流满面。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北静太妃收回目光,淡淡道:
「你们娘俩儿委屈,老身不委屈?天天在庵堂斋戒,吃斋念佛,两年了,木鱼都敲烂了,你这边儿连个动静都没有,给你请了多少太医,拿了多少药,你吃了多少?你非要让我们水家绝后不是?」
甄雪闻言,微微闭上明眸,梨花带雨,紧紧攥着手帕,听着北静太妃的言辞刀剑,只觉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就在婆媳争战时,一个嬷嬷小心翼翼地从厅外进得屋中,低声道:「王妃,太妃,楚王妃过来了。」
北静太妃脸上厉色稍退,低声道:「你姐姐来了,你去好好招待着,也向她请教请教,怎么生个带把儿的,都是一家子出来的,也没见楚王府一个带把的都没有。」
楚王膝下还有一个男丁,这也是甄晴的依仗。
说着,北静太妃拿过一旁的拐杖,在几个嬷嬷的陪同下,离了后宅内厅。
随着离去,原本凝滞的气氛也倏然一散。
只留下一对儿母女以及一个女官和一个嬷嬷面色不忍。
「妈妈。」小萝莉水歆泪眼朦胧,一路小跑到甄雪近前,扑进怀里,小萝莉委屈巴巴地哭将起来。
「歆歆。」甄雪一把搂过水歆,泪水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轻轻呜咽着。
「王妃,楚王妃那里......」
见北静王妃伤心啜泣,贴身女官莲香低声道。
「让人引到轩室。」甄雪强按伤心,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