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李婢月秀眉蹙了蹙,转头看向咸宁公主,低声道“姐姐。”
分明是自家的手被表姐捏的生疼。
这就是习过武的咸宁公主,手劲儿不小。
晋阳长公主幽幽道“捷报有假,并不出奇,古来杀良冒功之事屡禁不绝,难道那些捷报就没有造假
这位丽人其实不知道,不仅古来,哪怕以后尚有歼敌一亿,虎踞台湾之称。
而晋阳长公主的话,恍若一股冷风吹过众人心头,让牛继宗之母恍若被捏住了脖子般。
甄晴瞳孔微缩,心头忽而闪过一道亮光,这般就说的通了,可那贾珩为何断定捷报有假
甄雪温宁眉眼间,就有几分惊疑不定。
捷报有假,可这也能造假的王爷以前好像说过有造假的可能。楚氏恼道“这空口无凭的,怎么造假”
柳芳之母孙氏,道“是啊,那贾珩惯会信口开河,现在随口一说,又说什么捷报有假,怎么可能”
众诰命夫人都是一惊,是呀,空口无凭,你说造假就是造假
端容贵妃玉容微变,急声道“赶紧去熙和宫看看,怎么回事儿”这时,连续几个内监冲将过去。
就在一众诰命夫人焦急等待时,熙和宫中
崇平帝心头一震,不由对上那道目光,凹陷的脸颊蒙上一层灰暗之色,沉默许久,也或是一瞬,道“说。”
对周围的攻讦,贾珩充耳不闻,拿着手中的捷报,道“其一,所谓捷报只是河南都司的单行奏报,未得河南巡抚周德祯的具题,越级奏报,十分反常。”
说到此处,顿了下,道“当然,诸位大人可以说是河南都司的争功。”
根本不等众臣找理由,贾珩就给了解释,但恰恰是这种气定神闲的状态,更让兵部侍郎施杰心头寒,暗道一声,完了。
就连柳芳脸上的怒气也凝滞了下,目光惊疑不定,都不是蠢人,方才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这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不可能,还有老牛的奏疏,这怎么可能是假的
不等柳芳以及武勋出言,贾珩道“其二,为防止杀良冒功,战功作假,凡都司战报,至少要有都指挥金事副署具题,此外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经历司都事,三者都要钤印署名,如是谎报,一体连坐但捷报上,只有河南都指挥使郭鹏的钤印,至于指挥金事彭国麟的钤印,有是有,可这签名笔迹就大有问题,系于郭鹏同出一手”
说到此处,目光逡巡过杨国昌、赵默、庞士朗等人,顿了下,冷声道“而经历司都事的钤印署名,根本就不见反而多了汝宁知府钱玉山的署名,当然诸臣仍可辩称,找不到经历司都事,可郭鹏先前奏报公文从未出错,为何这次这般急着抢功”
这就是老牛粗心大意,或者说只写了奏疏,而且邵英臣也对军报规制不明就里,只问过钱玉山,钱玉山说主副两将钤印署名就行。
但实际上,钱玉山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漏下了经历司还要钤小印,当然乱军之中,也寻不到经历司都事的官印。
“其三,这笔迹也不像郭鹏手书,郭鹏其人写字,多在钩画间有曲连之笔,我怀疑郭鹏手部受过伤,当然依然可以辩说郭鹏是着下属草拟,可这署名也有问题。”
“如此种种巧合,竟然凑在一起,可天下怎么这般多巧合臣以为这是贼寇为迟滞我中枢调兵遣将,所想出的瞒天过海之策。”贾珩沉声道。
礼部右侍郎庞士朗面色苍白,低声道“这都是你个人猜测而已。”
贾珩瞥了眼庞士朗,冷笑一声,然后,看向面色明晦不定的兵部侍郎施杰,道“施大人久镇兵部,当有所言才是。”
施杰心头一突,再也撑不住,拱手道“圣上,捷报有疑,当仔细甄辨才是。”
此言一出,朝臣愈发大哗。
兵部侍郎出言附和,虽然说的隐晦,但多半捷报有假怎么可能
胡说八道,是施杰和那贾珩炕耀一气,虚言欺君。
这就是人的心理,只要不是真相摆在眼前,就会自我催眠。柳芳怒喝道“无稽之谈圣上.”
崇平帝此刻心头一悸,忽觉脑袋“嗡”的一下,恍惚了下,摆了摆手,示意柳芳住口,低声道“施卿,可有其他证据为凭
施杰拱手道“圣上寻兵部过往军报,对照字迹,自有公论。”
崇平帝声音忽而沙哑几分,脸颊道“戴权,即刻着人去兵部寻军报对照。”
“陛下,都是下面之人不经查验,彼等大臣不待细观,就呈报上来。”贾珩看向崇平帝,隐隐觉得天子的情况不太妙。
怪就怪天子为何先看捷报,先一步给了定性,他此刻需要把天子的丢掉的颜面尽量挽救回来。
但这个场,他发现有些不好圆,不好圆,也得圆
然而,戴权还未动身,却听殿外传来锦衣校尉入内奏报。
“陛下,锦衣府千户刘积贤,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奏报陛下,就在朝阳宫外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