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含元殿
贾珩随着内监进入偏殿,此刻崇平帝已早到了一会儿,坐在条桉后,而军机大臣施杰也先一步到来,恭谨而立,至于其他几位军机司员还未到来。
“子玉,过来了。”崇平帝唤了一声,打量着长身而入的蟒服少年,目光相接,原本冷硬的目光柔和几分。
贾珩趋至近前,拱手抱拳的道:“微臣,参见陛下。”
崇平帝语气温和几分,笑了笑道:“子玉,几位阁老还在路上,一会儿就过来,施卿也在这里,咱们君臣先行商议商议。”
贾珩面色谨肃,拱手称是。
施杰闻言,转头看向贾珩,问道:“贾子玉,方才听圣上说,你昨日提及河南有变,要急调拨京营之兵驰援洛阳,以做警戒备寇?”
贾珩道:“施大人,并非河南有变,而是我的推演,河南如今还未有军情急递传来,但以河南都司官军之战力,只怕这番局势推演,在几日间未必不会成为现实,至于派京营精骑出陕,一来演训行军,收磨砺将校战力之效,二来警戒备寇大,以免贼寇势大难制,而朝廷措手不及。”
施杰眉头紧皱,迟疑了下,说道:“可这仅仅是你的推断,并未有军情传来。”
毕竟同掌枢密,有些话不好说,仅仅是毫无根据的推断,就这般兴师动众,多少有些小题大做了。
贾珩面色如常,解释道:“施大人请看舆图。”
说着,拿过随身带来卷起一团的舆图,而两个内监也在崇平帝的目光示意之下,抬起一架一人高的木质屏风。
贾珩将舆图展开,两个内监寻来两个钉子,将其钉在屏风木框上。
而就在几人忙活时,一个着浅绿色袍服,身形微瘦的内监,躬身进入含元殿偏殿,尖锐阴柔的声音响起:“陛下,杨阁老、韩阁老、赵阁老三位阁老,并军机处全班皆已至殿外相候。”
此刻,不仅仅是内阁的几位阁臣,还有军机处司员,都被崇平帝召集至含元殿问事。
军机司员,计有:东平郡王之子穆胜、西宁郡王之子金孝昱、前军都督同知柳、前军都督佥事石光珠,后军都督佥事侯孝康、三等威远将军马尚、忠靖侯史鼎、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杭敏、职方司郎中石澍,以及两位兵部主事,一名唤罗昌贤,一名唤赵新荣。
崇平帝面色澹澹,对着内监道:“宣。”
内监领命而去,不多一会儿,就见杨国昌、韩癀、赵默三位着绯袍,头戴乌纱的阁臣,以及军机处几位司员鱼贯而入,一共十四人,加上贾珩与施杰,凡有十六个人。
这时,一等子、前军都督佥事柳芳,冷冷瞥了一眼贾珩,目光深处隐见几许嘲弄。
两人早有宿怨,当初甚至差点儿在兵部衙门打起来,以往在军机处值宿也不怎么说话。
贾珩见得此幕,面色澹漠,目光平静地看着舆图。
不知为何,心头忽而生出一股感触。
这次争执十分有必要,只有经过这么一遭儿,让崇平帝知道彼等庸庸碌碌之辈,皆不足信,方会给予他更多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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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真要和东虏对战,这些文臣、武将不是老成谋国,就是智珠在握,实际左右掣肘,勾心斗角,反而增加了不少对虏作战的难度。
“臣等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以内阁首辅杨国昌为首,手持笏板朝着崇平帝行礼参拜,十几位大臣齐声而喊,因为含元殿偏殿空旷、轩敞,故而仍有往日山呼万岁的震耳欲聋。
“诸卿平身。”崇平帝神色澹澹说着,目光逡巡过十几位臣子脸上,问道:“诸卿来前,想来已知前情,也听听军机处的意见。”
这本来也是这位天子检验阁臣与军机处联同决策效率的一次机会。
内阁并军机处众臣被召集至武英殿,从内监口中已经得知前因。
军机大臣贾珩提议,要往河南派京营兵马,如果有必要,那就诸部寻个名义。
贾珩这时,面色沉静,伸手指着舆图,道:“施大人还有几位大人,汝宁府罗山县南临荆湘、东接淮泗,北抵河洛,十日路程即可前往开封府,近三年来,因濒临鸡头山,地势险要,进退可持,贼寇固地利之便,盘踞作乱,去岁更胆敢攻破县城,而河南都司抽调怀庆卫、宣武卫、彰德卫、南阳卫、汝宁卫等卫府兵马,然以上诸卫府军卒离罗山县远近不同,故省府挟两卫并汝宁卫齐聚罗山,一卫额定五千六百军卒,三卫合兵额一万五六千兵马,以实额而计,应有一半,如再除却老弱,面对贼寇三千余兵力,优势并不明显。”
施杰听着贾珩叙说,目光也跟着贾珩的手指在舆图上行走,目光惊疑不定。
而在这时,一等子柳芳打断了贾珩的陈述,笑道:“贾大人,你如何知不是河南都司齐聚兵力于罗山?却分批而援。”
贾珩瞥了一眼柳芳,道:“柳同知,且不论兵力集结,诸部人马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