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接过书信,并未拆阅,而是装入一旁的牛皮袋中,正色道:“这些书信我拿回去了,寻人来作比对,如有异常,再和你说。”
妙玉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或者说,这会儿心思繁乱,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这时,一个嬷嬷道:“姑娘,后厨已准备了饭菜还有汤药。”
贾珩转头问道:“做的斋饭多不多,我也一同陪你家姑娘用些罢。”
嬷嬷笑道:“大爷放心,后厨做得不少,我再多要些米饭。”
妙玉嘴唇翕动,目光复杂地看向那少年。
今日是她母亲的祭日,他也要和她一起吃斋饭?
不,他许是一时心血来潮,他绝对不是因为这个。
心存此念,脸色清冷依旧,声音如飞泉流玉:“粗茶澹饭,只怕不合珩大爷的胃口。”
“其实还好。”贾珩拿着三国话本,看着妙玉那张清丽如雪莲的容颜,沉默了会儿,道:“今天是伯母的祭日,伯母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妙玉闻言,却心头剧震,藏在被子中抓着帕子的手,五指早已攥紧。
过了一会儿,嬷嬷端着汤药和饭菜过来,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先喝了汤药。”贾珩起身端过热气腾腾的汤药,一边儿拿着汤匙搅拌着吹着热气,一边儿凝声说道:“刚刚东西两府去送着贾赦,忠顺王过来看笑话。”
妙玉看向正在端着汤药的少年,目光闪了闪,心底深处藏着担忧,抿了抿粉唇道:“你方才说已有布置,想来是成竹在胸了吧。”
能写出三国话本的人,智计百出,谋而后动,想来不会全无准备。
贾珩将汤药递了过去,道:“差不多罢,再等几天就是了。”
忠顺王的桉子,如果拿到关键证据后,究竟是他点火,还是让旁人点火,他之前还在犹豫。
而经过今日早上一事后,他在想要不要自己点火?反正都已经冲突摆在明面上,或许短兵相接,还好一些?
否则有阴谋算计之嫌。
他这个年龄,也不好给天子一种阴柔诡谲的观感。
这时,一旁的小丫头素素递来毛巾,妙玉伸手则被子上叠起毛巾,在身前的被褥上铺上一层。
贾珩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就觉得有着某种熟悉的既视感。
似被贾珩目光灼到手,或者说,原本就存了一些心神留意到贾珩的神态,妙玉手下微顿,一时间有些窘迫,垂眸之间,心思玲珑剔透,似也思索到某种场景,眉眼间闪过羞恼,道:“珩大爷,药碗给我吧。”
贾珩点了点头,将药碗递了过去,道:“你慢点儿,有些烫。”
妙玉“嗯”了一声,低头用着汤药,一匙一匙,小口食着,也不再看贾珩。
她这种天生不祥之人,命运多舛,克父母兄弟,如果……也只会给他带来灾祸。
如果他只是同情甚至可怜于她,那也大可不必。
念及此处,妙玉心头幽幽一叹,忽觉口中的汤药愈发苦涩了起来。
贾珩却不知妙玉所思所想,因为嬷嬷已端来斋饭,这会儿倒有些饿了。
妙玉将汤碗递给小丫头,柳叶细眉下,清眸静静看着那在桌前用着米饭、青菜的蟒服少年。
那少年身着织绣精美的蟒服,头戴山字无翼冠帽,拿着快子,夹起大块儿青菜放到碗里,吃着米饭,就连吃饭也特别香甜,让她看着一时间也颇有食欲。
“师太,这斋饭做的倒还香甜。”贾珩抬眸看向妙玉,问道:“师太如是好一点儿,要不……也下来一同用点?”
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换回从前的清澹口味,也是另外一番体验。
妙玉轻轻点了点头,掀开被子而起,少女着兰色折花僧袍,遮掩不住曲线曼妙的身姿。
这时候,小丫头素素送上大氅,让妙玉披上。
贾珩凝了凝眉,打量了一眼妙玉,问道:“这会儿还有力气吧?”
妙玉落座下来,拿起快子,拿起瓷碗,轻声道:“似好多了。”
少女说着,用饭动作十分文秀,有着苏吴之地轻柔气韵,只是神色清冷,且正处病中,无疑多了几分娇弱。
贾珩也不再多说其他,只是稍稍放慢了一些速度。
及至午后,贾珩放下快子,想要拿手帕擦擦嘴,忽觉袖笼一空,却是想起方才已经给了妙玉擦眼泪。
就在这时,从漆木小几上,伸过来一双纤纤玉手,妙玉递过去一方素丝绣梅手帕,声音清冷依旧,道:“方才你的那个不能用了,用这个吧。”
贾珩伸手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而后拿起茶盅,小口品着茶。
“你若忙着,可先去忙的。”妙玉忽而又抬起一双藏星蕴月的眸子,轻声道。
“无妨,不急这一会儿。”贾珩低声道。
妙玉也不再多说其他,只是静静用着饭菜。
贾珩在妙玉处用了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