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妹妹,我读的书杂一些,有前人游记,还有话本,佛经也有一些的。”邢岫烟也喜湘云娇憨烂漫的性子,笑了笑,轻轻柔柔说道。
黛玉凝了凝罥烟眉,柔声道:“佛经?珩大哥东院里,倒有一位在俗世修行的女修者,和四妹妹一同居住着呢。”
邢岫烟闻言,心头倒是一诧,隐隐生出一股预感。
宝钗愈见丰艳丽色的脸上现着笑意,解释道:“这位法师,法号唤妙玉,原在牟尼院中修行,其师于年前圆寂,太太爱她佛法精湛,故而请到府中来,老太太也喜她应对。”
她前段时日,常往东府去,对这位妙玉法师也有耳闻。
“这般巧,竟是故人?”邢岫烟神情微讶,低声喃喃道。
“怎么,姐姐识得妙玉?”探春英媚的明眸打量着比自己个头儿高了一些的少女,暗叹怎么长这般高,问道。
邢岫烟婉静玉颜上现出回忆之色,柔声细语道:“她原在苏州蟠香寺外修炼,我与她比邻而居,说来,我认得字还是她教的呢!几有半师之谊,不想于此重逢,许这就是缘法了。”
当着众人的面,邢岫烟自不会评价妙玉为人,只是叙过认识经过,感慨一番。
湘云格格笑道:“林姐姐,这就是戏文里常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了罢。”
黛玉笑道:“你平日看的杂书也不少呢。”
贾母满头银发,与一旁的薛姨妈叙话,只是偶尔笑意慈祥地看着几个小女孩儿聊天,抚了抚祖母绿的指环。
薛姨妈问道:“凤丫头,身子还爽利了。”
贾母脸上笑意才敛去一些,道:“她也是要强的性子,琏哥儿又犯了倔脾气,两口子现在倒是僵这儿了。”
薛姨妈也叹了一口气。
几人说了会儿话,鸳鸯过来言可以用饭了。
贾母唤道:“鸳鸯,去唤珩哥儿和二老爷过来一同用饭。”
过了会儿,一个婆子道:“老太太,大爷在前院与二老爷一同用饭,不过来了。”
贾母想了想,觉得贾珩在前院陪着贾政倒也合适,笑了笑道:“他们爷们儿在外用饭,许是温着酒吃,那就不唤他了。”
范氏笑了笑,好奇问道:“老太太,可是那位珩大爷?”
贾母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你在南边儿也听过?”
“书信往来,也曾听过。”范氏笑着应了一声,不好深谈。
邢夫人面色就有几分不自然。
邢岫烟抬眸看了一眼自家母亲,思量着“珩大爷”其人,少顷,重又和一旁的宝钗叙话。
而后,贾母宴请午饭,众人用过饭,落座,品茗叙话。
贾母道:“你这侄女回去,也没同龄女孩儿一起玩着,看着倒是孤单的紧,不若先在这边儿和二姑娘一同住着,她们姊妹同龄,来往说话也会便宜一些。”
事实上,贾母就喜欢那颜色好的女孩子,对后来的薛宝琴,更是将一件珍藏已久的斗篷送给宝琴。
这种心理可以称之为“祖母的青春缅怀”,能在暮年之中,从一张张笑脸中找到逝去的青春年华。
当然越热闹、越喜庆的性子越好,最好是开心果,如宝琴和湘云。
年长一些的,如薛姨妈,喜庆、呆萌,反而是邢、王二夫人严苛、板正,实际不怎么讨贾母的欣喜。
再年长一些的就是刘姥姥了。
邢夫人笑了笑,说道:“老太太好意,我瞧着也是,等岫烟见过了她姑父,就过来和老太太说话。”
范氏在一旁听着,心头更是欢喜不胜,笑道:“老太太喜着岫烟,真真是她的福气了。”
不提邢夫人领着邢岫烟、范氏几人离了荣庆堂。
话分两头儿,贾珩与贾政在书房,摆了酒菜叙话,原有贾政门下清客相公,程日兴,詹光、单聘仁、卜固修等几个相陪,极尽逢迎之能事,都被贾珩屏退,书房中倒只剩下二人。
贾政吃了不少酒,脸颊通红,“子钰,我为官十数载,初为员外郎,今还为员外郎,若知如此,不若当初自举业发迹,许还能有一番作为。”
贾珩道:“二老爷兢兢业业,可堪勤勉二字,但官场一道,一是为人,二是做事,如不善交际,则通达庶务,也有进益,因为再是人浮于事,衙门总需要做事的人。”
其实,庶务也就那么一回事儿,主要历练多了,中人之资也能有所进益。
比起秦业,堪称勤业,几乎是靠着勤勉做事,以毫无背景之身,混到郎中一职,这在后世就是某部司长。
贾政就有些游手好闲了,不通庶务,如再当事务官,就需要寻个好幕僚,否则被人糊弄蒙骗,就容易出问题。
当然有他在,谁能蒙骗锦衣府堂官的亲眷?
在贾赦倒台后,贾政就是他立的一块儿牌坊。
不然,贾母真的要急眼了,说出去也不好听。
庶支崛起,嫡支夺爵的夺爵,论死的论死,罢官的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