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这次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将宝玉这口黑锅,彻底扣在王夫人头上,当然本就是王夫人的罪过。
王夫人张了张嘴,垂下头来,却连话都说不出。
只要不让她儿子跪祠堂,她愿意忍下这口气……
只是在丫鬟中站着的玉钏,脸色微白,目光委屈地看了一眼那少年,她和二爷清清白白,哪里有着什么?
贾母闻言,或者说,见王夫人被训斥,面色有些窘迫,叹了一口气,劝道:“珩哥儿,宝玉她娘也不容易,珠哥儿去的早儿,她也是上五十的人了,家里只得了这么一个孽障祸胎,也不好深劝,既是富贵清闲的性子,也不用太逼迫着,再等几年罢。”
意思是,你给她存着一些体面罢。
事实上,随着前日王子腾来低声下气的认输服软,贾珩现在以宝玉之事训斥王夫人,毫无压力。
甚至,如果不是给贾政还有元春留着一些脸面,都能说出“误我子弟,让王家过来领人”的话来,当然这就有些简单粗暴,手尾太多,也没有必要。
不过,如是祸及全族之事,能逼迫王夫人自杀!
在宗族社会,不乏一些,为了保全家族,各种以大义名分压迫族人为宗族牺牲,俨然一副“我就是大局”的模样。
嗯,当然这是反派嘴脸。
贾珩点了点头道:“老太太说的是,若宝玉为缸中一米虫,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从今个儿开始,老爷和我也不用管着他了,只管玩他的去罢!参禅悟道也好,寻花问柳也罢,且随他去!老爷在孙儿辈总有兰哥儿可为依靠,儿子辈儿还有环哥儿,将来一文一武,可为显宦武勋,荣国一脉,欣荣不绝,我也算全了宁荣二支百年棠棣之情,不负小宗成大宗奉祀祖先之意!”
民国之时,有些富二代不成器,一些家族故意让其染上鸦片,不使瞎折腾去创业。
后世,富一代一听儿子买跑车玩女人,不恼反喜,就怕儿子脑子不够瞎创业,凭实力败掉家产。
而贾珩之言,既是煌煌大道,也是语重心长。
他为宁国之长,从先祖而言,宁荣互助,兄友弟恭,已达百年之久,甚至可为后世佳话。
他现在所主导的宁国势大,扶持荣国一脉,全荣宁先祖棠棣之情,恰恰也解释了在宝玉一事上,他的一些动机。
我不忍见荣国一脉没落!
此言一出,贾母面色变幻,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知如何说。
因为贾珩有今日地位权势,和贾府的关系真的不大,但其反过来帮着荣府多少?人心里,都有杆秤。
所以,当初如果不是辞爵,那就是另外一番光景。
然而,贾珩决然之语一出,王夫人却脸色一白,心头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慌,这是一种比方才得了训斥,都觉得受不住的恐慌。
毫无来由,可就是如潮水一般淹没了王夫人,几乎令其不能呼吸。
事实上,就是随着贾珩地位渐高,王夫人心态没有即时调整过来,再加上过往龃龉,有着一种复杂矛盾的心理。
说白了,心底潜意识想蹭光儿,还想站着把光儿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