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宁国府也从崇平十五年正月初一的夜晚中苏醒过来,在春日朝霞中迎接崭新的一天。
厢房后院中,峨髻钗环的秦可卿,在丫鬟宝珠、瑞珠的侍奉下,画着妆容,镜中的红唇轻启:“去看看大爷回来了没有。”
这时,一个丫鬟出了厢房,向外而去,没多大一会儿,去而复返,轻笑道:“大奶奶,大爷回来了,在沐浴呢。”
秦可卿手中拿着的画眉黛笔微微一顿,面色若无其事,柔声道:“让后厨做些饭,等会儿在厅中与大爷一同用。”
待化妆而毕,镜中清晰现着一个梳着妇人发髻,容色娇媚的丽人,耳垂上的翡翠耳环,翠意盎然。
贾珩这时洗完澡,换上一身竹纹蜀锦长衫,出了厢房,见行走之间,周身再无异香可嗅,心下稍松。
“珩大爷,大奶奶说大爷可到小厅一同用饭。”这时,廊檐下的走来的丫鬟,碧儿开口说道。
贾珩应了一声,看向碧儿,作为最早托蔡婶买得的丫鬟,原本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小姑娘,气色红润,眉眼英丽。
贾珩点了点头,道:“碧儿,教你的那套拳法学会了吧?”
碧儿笑了笑道:“已学会了。”
“怎么了?”贾珩点了点头,忽而看着欲言又止的小姑娘,问道。
碧儿吞吞吐吐道:“大爷,我见着我爹了。”
“哦,见着就见着嗯?”贾珩愣怔了下,凝了凝眉,问道:“你想离开府里?”
碧儿摇了摇头,坚定道:“自我爹将我和姐姐卖掉之后,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贾珩看了一眼脸现倔强之色的小姑娘,少顷,道:“你家里如果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抗,可以和我说。”
碧儿心头涌起暖流,道:“我会的。”
二人说着,沿着抄手游廊,来到后院厢房。
秦可卿起得身来,笑意盈盈近前,柔声道:“夫君,回来了。”
贾珩点了点头,落座下来,拿起一双筷子,笑问道:“诸色礼品都备齐了吧?”
秦可卿也就势落座在贾珩身侧,柔声道:“提前就备齐了。”
贾珩也不再说什么,两口子开始用着早饭。
过了一会儿,秦可卿开口道:“听凤嫂子说,会芳园的亭台楼阁看着年久失修,也该翻修了,索性东西两府花园连在一起,再起一座新园子,还说两府姑娘年岁大了一些,府上人口繁多,来往不便,我寻思着也有一定道理。”
大观园的筹建,其实也有着一定“刚需”的必要性,东西两府,就有四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儿,这还不说钗黛等人外来的了。
贾珩放下筷子,看向秦可卿,笑了笑,道:“先前,她倒是和我提及过几次,我回头让人计核一下费用,看需得多少银子。”
元春被他带出宫来,元妃省亲自不会有。
至于修建园子是否大兴土木,铺张浪费?
过了这个年,吴贵妃说不得还要省亲,吴家也要盖省亲别墅,而魏王开府,也要扩建王府,所以,有的钱该花也得花,否则就成了守财奴了。
但钱要花在刀刃上,不能任由上下其手,如他来建,比起原著能少花一大半银子。
两口子用罢早饭,准备好车马,在近巳时时分,向着秦宅而去。
秦宅,花厅之中
贾珩见到了老丈人秦业,以及小舅子秦钟。
秦业面带笑意,唤道:“子钰,晋爵的圣旨降下了吧?”
昨日安顺门阅兵,他作为观礼之人,也看得一清二楚,自家女婿最终被圣上晋爵为一等男。
依稀想起,就在几个月前,他还在疑虑少年是否为浪荡子,不想已为一等男爵。
贾珩道:“昨日就降下了。”
一旁的秦钟,面上文秀气质少了许多,取而代之多了几分坚毅,见着贾珩,神色略有些腼腆,上前规规矩矩,轻声唤道:“姐夫。”
贾珩转眸看向秦钟,只见眉清目秀的少年脸颊涨红,笑问道:“鲸卿,学堂什么时候开学?”
秦钟低头道:“过了元宵节。”
像极了放假回家的社恐女大学生,就差躲起来了。
秦业看向一旁的秦钟,叱道:“在你姐夫面前,还这般扭扭捏捏的。”
话虽是如此说,但面上流露出的喜色,却表示心情不错。
贾珩笑道:“岳丈,鲸卿内秀,倒不妨事。”
秦可卿这时,款步而来,柔声道:“夫君,父亲,坐下来再说。”
秦业也反应过来,自失一笑道:“说着说着都忘了,子钰,过来坐。”
落座而毕,秦可卿招呼着丫鬟,准备水果、茶点。
贾珩与秦业相对而坐,两个男人在一块儿基本就谈论朝政。
秦业沉吟片刻,看着贾珩,低声道:“昨日阅兵,杨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