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大军行止,不好携眷属同行,况明日大军就会开拔,如今三辅之地,贼寇已被清剿一空,姨妈还请放心。”
薛姨妈闻言,点了点头,但面上忧色不减,问道:“原来如此,只是同行也不能够吗?”
却是没有死心。
这时,一道道目光都是投来,期待地看向贾珩。
贾珩想了想,道:“大军前锋先行,我明日会率中军押后,姨妈若是不嫌麻烦,可在后面半里路外坠行着。”
他也不是不能派兵卒护送薛家人,但对薛蟠这人生不出太多好感,这样一来,就容易壮了他的声势,不定惹出什么祸事。
薛姨妈闻言欢喜不胜,说道:“那可真是劳烦珩哥儿了。”
说是三辅无寇,但谁敢拍着胸脯打保票?
哪有这大军一路护送着安心?
贾珩又是叙了几句话,约好了明日启程之期,薛蟠笑了笑,热情相邀道:“表兄,我整治了酒菜,一起用过再走罢。”
贾珩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明日开拔在即,我回营尚有军务处理,不好多做盘桓,文龙兄弟和姨妈、表妹,咱们神京城再叙话罢,那时,我在一尽地主之谊。”
说着,起身站起,就欲告辞。
这趟亲戚道左相逢,叙话一场已算尽到礼数,也就没有必要多留。
当然,红楼梦中微胖界的天花板,他见也见过了,别的都好,就是有些沉默寡言。
薛姨妈闻听贾珩军务在身,也不好挽留,就是唤着薛蟠送着贾珩下了客栈二楼。
在贾珩离去后,宝钗拧了拧秀眉,面色幽幽,语气多少有些嗔怪道:“妈,方才怎么问起了舅舅?”
方才她听着,都觉得臊得慌,也就是人家有涵养,不生恼。
“乖囡,这不是话赶话儿,你哥哥要问的吗?我寻思着亲里亲戚的,请教人家这些,也不打紧是吧?再说他才多大?比你舅舅官儿小都是正常不过的事,问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埋汰人的事儿。”薛姨妈笑了笑,轻声道:“再说人家也没恼不是。”
宝钗无奈说道:“妈,那是人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谁知道人家心头怎么想的?说不得心里正自冷笑呢。”
这话,自是有一半儿在唬自家母亲。
薛姨妈闻言,脸上洋溢的笑意,果是凝滞了下,迟疑道:“这应不至于吧,毕竟是表里表亲的,哪能这么小心眼?我的乖女儿,我瞧着这珩哥儿虽性子清冷了些,但也是个知礼数的,明个儿还说好一起启程。”
宝钗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人年岁比着哥哥也没大多少,可已是三品武官,领兵出征在外,人家一多半儿,还不是靠着祖上余荫袭封的官儿,这等旁支儿,得了富贵权势,要么是胸怀宽广的,要么是个睚眦必报的。”
这等出身寒微,骤登高位,要么气度恢弘,海纳百川,要么心胸狭隘,不能容人!
从方才看来,倒是个有气度涵养的,但她总觉得其人身上笼着一团迷雾。
不恼归不恼,但面上殊无异色,起码她看不出什么端倪。
“只怕是,心有山川之险,腹有城府之严。”
还有,她刚刚都不好说,看着那人腰间佩着的宝剑,剑鞘浮雕着金龙,这龙凤也是旁人能乱镌的?
怕不是御用之物!?
当然,她没见过,也不敢确信。
“等到京里,得让莺儿偷偷打听打听,不然,别什么时候把人得罪的给什么似的,自己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宝钗铰着手中的手帕,杏眸闪了闪,思忖道。
这边厢,薛姨妈闻听宝钗之言,多少有些心头怯惧,强笑道:“乖囡,你怎么越说越吓人了。”
宝钗转而柔声劝慰说道:“妈,先前倒也不妨事,只是人心险恶,这样因此种祸的先例,也不是没有的,我寻思着咱们到了京里,还是不要太张扬,那老话不是说得好,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呢。”
她曾经读过一个故事,说得是唐时汾阳郡王郭子仪与卢杞的故事,从此让她对“人心险恶”四字印象深刻。
想来,若是因为话多而惹祸,那千言万语,倒是不如一默了。
其实,宝钗再是安分随时、自云藏拙的性子,也没有在这等避祸之事上,给自家亲妈藏着掖着的道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不过平时,也不大愿意显露能为。
薛姨妈闻言,心下稍宽,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就说吗,哪能这么瘆人?不过老话是有道理在的。”
她家姑娘自小儿就心思谨细,落落大方,她也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
是了,逢人三分笑,面带和气,谁都别得罪,不强出头也就不惹是非。
她们孤儿寡母的,到了京里只要不张扬,凡事不强出头,她们是亲戚上门,不管是谁,但凡顾着脸面,也不愿折她们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