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者的魂灵在他精神海中复苏了。
天鞘核心区散发的力量,可以压制超凡源质的力量……而旅者恰好对天鞘免疫,来到这片地带,很明显会加快冢鬼精神海的“畸变”。
所以,那场梦境,对他而言意味着线索。
对冢鬼而言,却意味着灾厄。
“不……不必了。”
冢鬼拒绝了白袖的好意,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前面的高耸之影,愧疚说道:“有些事情,总该到来的。其实那场梦,我做了不止一次……我早就梦到和你一起来这里的画面了。只是我不敢,我不敢对外面说……”
他能感受到,这场梦境对自己的煞意。
这场梦。
很可能就是自己灵魂所能抵达的“终点”。
他还想活,多活几年,哪怕多活几天,也是好事。
“我已经躲了很多年了。”
冢鬼深吸一口气,笑道:“你知道吗?我的身体里一直有另外一个灵魂,在好多年前,我就见过他了,他会把我拽入一座黑雪山上,那里终年飘着大雪,那里有一座枯萎的山壁,还有钉入我身躯之中的利箭。”
“?!”
白袖瞳孔收缩。
这一幕,他熟悉。
冢鬼所说的地方……不就是他和顾慎逃离的“灾厄结界”么!
等等。
当时钉穿旅者身体的利箭,白袖并没有过多留意,但此刻随着冢鬼的开口,那些断裂的,破碎的线索,一下子串联起来。
他心湖之中咯噔一声。
在这一刻——
他隐约猜到了【熄烛】的真相。
那把神弓曾短暂出现过一次,而后不知所踪,此后任凭世人如何寻觅,都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因为【熄烛】的答案,从来都不在五洲之内。
“这件事情……只有顾慎知道……他告诉我,想要活着,就好好保密,谁也不要说……”
冢鬼的声音愈发嘶哑,也愈发愧疚。
“对不起,这场梦一定对你很重要吧……但是我真的很想活……”
“所以……”
“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
说到最后,他甚至不敢去看白袖的眼睛。
“你做得没错。”
一道平静的声音,打破了他的黯然。
冢鬼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谁不想多活几年?”
白袖神色如常,一如既往地温柔:“邢云,活下去,这不仅仅是顾慎的寄愿,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活……下去……”
冢鬼神情骤然苍白,他哇的一声干呕,向前跪倒,干枯的双手支撑在雪地之上,不断颤抖。
他用力的大口呼吸,仿佛要将什么东西吐出来。
像是……
要吐出一团灵魂。
白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他静静站着,就这么陪着邢云。
数分钟后,那对颤抖的手臂逐渐恢复了平静。
但白袖眼神的凝重之色并没有消散。
……
……
“如果你现在就杀了他,我也会杀了你。”
看着冢鬼恢复正常,白袖忽然开口。
伸出双手撑着地面的男人,闻言之后沉默了片刻。
片刻后。
“冢鬼”抬起了头,眼神冷漠地看着白袖:“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威胁我。”
“现在有了。”
白袖面无表情:“你上辈子再厉害,跟这辈子没关系。冢鬼的超凡境界已经跌到了谷底,如果你选择彻底抹去他的精神,我一巴掌下去,你也会灰飞烟灭。”
“……”
旅者的脸皮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不得不承认,白袖说的是实话。
“他注定会死,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旅者皱眉道:“作为我的‘种子’,他的使命就是替我而活。”
冢鬼的知识觉醒,当然不是什么上天馈赠。
而是他的命运必然。
这些知识,都来自于他的“前身”,在冥王契约中赌输出局的旅者神座。
为了逃脱契约的惩罚。
旅者选择舍弃一切,将精神和肉体分离开来,让精神来到五洲重新修行,并且代替自己承受冥王的灾厄诅咒,而肉身则是处于寂灭状态,等待着未来有朝一日的“合一”。
按照他的计划。
这缕精神种子,在五洲成长起来之后,会被大量灾厄缠绕。
一个没办法在修行途上取得什么成就的“凡俗”,根本就不可能逃过这么多的灾厄……
而死在灾厄中,便是冢鬼的命运。
经过这么一出,冥王赌约之中的灾厄,也将消散殆尽。
而那个时候,便是自己“出世”的时候,靠着这一缕残缺的精神,旅者神座只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