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院很庞大,职权很繁琐,一般人要是做枢密院的大管家,大抵会被弄晕头去。
可杜子陵却把这些繁杂的事务梳理的井井有条的。
“咱们这边算是好的,三司那边更是繁琐。王安石即将进京,度支使马上要换了,宰辅们对他颇为看重,此次正好有机会一试成色成,则是未来的宰辅备选不成”
不成就会泯然众人矣,远离主流政坛。
宋庠指指虚空,杜子陵点头道:“王安国已经进京了,是准备明年的考试,王家一门都学问高深,名门啊!”
宋庠笑了笑,说道:“你去忙吧。”
从未有什么名门,有的话也会被人拆散了,否则就是世家的雏形。
而世家却是大宋忌惮的势力,一旦成型,不但官家要喊打,群臣也会喊打。
杜子陵对此心知肚明,回到值房后,就有人来打小报告。
“曹云去拜访沈安,两人发生了争执,曹云被赶了出来”
杜子陵的眸色微冷,然后轻轻摆摆手。
等来人出去后,他冷笑道:“那曹云是皇后家的亲戚,沈安吃撑了才会去主动得罪他。”
“曹云经常吹嘘自己的出身,说是皇后的亲戚”
张六福小心翼翼的在说着,可沈安只是漫不经心的起身出去。
“待诏”
副承旨是实职,可待诏却更清贵,所以一个称呼就暴露出了张六福是个老油条的本质。
沈安走到了门外,静静的思索着。
张六福现在把肠子都悔青了,可却没后悔药给他吃。
先前沈安伸手,那是要茶水,可他却准备看热闹,顺带避祸
“你是谁的人?”
沈安突然问道。
张六福的身体一个哆嗦,说道:“小人小人是待诏的人。”
沈安摇摇头道:“你不是我的人。”
“待诏。”
作为小吏,张六福必须要在枢密院里找到一位官员作为自己的上官。没有上官的庇护,除非他没有上进心,一心只想混日子,否则他将会在倾轧中成为炮灰。
“小人是您的人。”
沈安微微昂首,淡淡的道:“你该是官家的人,要站稳了,若是站不稳,摔跤了可没人会去扶你一把”
张六福束手而立,唯唯称是。
沈安回身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站队是好事,但你得有不站队的实力,就算是吵架厉害也行。你有什么?”
张六福摇摇头,他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油滑。
“油滑!”
沈安一个词就点出了他的秉性,这份眼力让张六福彻底慌了,他强笑道:“待诏,那曹云乃是皇后的亲戚,枢密院大多知道。他平时有些跋扈,小人不敢招惹他,否则皇后那边”
沈安叹息了一声,觉得韩琦和宋庠对枢密院还是疏于管理了。
张六福偷瞥了他一眼,说道:“他官位不高,所以才怕。”
官位低了可以肆无忌惮,用不着忌讳什么,别人也不好说什么。若是官位高了,比如说当年仁宗的那位温成皇后的伯父,就为了给他升职,仁宗被包拯喷了满脸的唾沫星子。
张六福低声道:“待诏,曹云怕是会去找人啊!”
沈安笑了笑,说道:“他找的那人却管不到此事。”
他们说的是皇后,张六福本是好意提醒,见他不买账,就躬身告退。
出了值房,转过了这一片之后,几个小吏堵住了张六福。
“他怕了吗?”
“没。”
“”
几个小吏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曹云可是出去了,气势汹汹的,到时候消息传到皇后那里,只是一句话的事,你们的那位沈待诏怕是就要倒大霉了。”
“弄不好只能在枢密院待一天,然后就被赶了出去。”
“那以后他哪还有脸在京城待着!”
“所以我劝他别和曹云闹。”张六福苦笑道:“可人家就觉着自己无所不能。”
“能?能什么?皇后的脾气”
几个人相对一视,都微微摇头,觉得沈安要倒霉了。
皇后可是英武过人,当年宫中有人谋逆,就是她镇定自若的带着人平息了叛乱
这样的皇后,皇帝也得给几分面子。
“你又要换上官了。”
几个小吏打趣了张六福一番,然后各自散去。
沈安的第一天很是平淡的收场了,他甚至都没有召集四房的主事来开个见面会。
在出去的时候,一路遇到的官吏看着他都在笑。
幸灾乐祸,或是说看热闹的笑。
唐仁追了上来,低声道:“待诏,那曹云真会去诉苦,皇后那边”
沈安摇摇头,说道:“不必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