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天看似很明媚,阳光普照。
可当冷风吹来时,什么阳光都是摆设。
战马轰然而去,马背上的骑兵们微微低头,让冷风从头盔上滑过。
曾有人在寒冬时节就这么直挺挺的看着前方,就这么打马跑了半个月,然后一双眼睛几乎都废掉了。
“郎君”
斥候回来了。
“前面就是捉马口!”
人马喷吐出白色的雾气,沈安勒住战马,伸手:“地图!”
黄春递过地图,沈安一路看过去。
“这里右边有遂城,左边我军斥候密集,所以辽军只能在这里停驻。春哥!”
“郎君!”
黄春知道自己的用武之地来了,激动的脸都红了。
他在汴梁待的太久,以至于觉得自己的那份能力丢失了,所以很是惶然。
现在机会来临,他定将再次带领大家找到敌军。
“去查探消息。”
沈安回身,“其余的,歇息!”
将士们下马,先用毛巾给战马擦拭汗水,然后给它饮水料,最后才轮到人吃东西。
战场上战马才是你的兄弟,它能驮着你冲阵,能驮着你逃跑,所以善待这个兄弟是每个将士的本能。
天色渐渐黑了,骑兵们开始睡觉。
沈安也在睡觉,不过才将打了个盹,后面就来了人。
“郎君,郭昂带着三千骑兵来了。”
马丹!
沈安怒道:“让他原地歇息,不许跟来。”
操蛋啊!
沈安这一路狂奔,为的就是打辽军一个措手不及。
可郭昂的到来却有可能惊动辽军,而且双方配合不默契,厮杀时容易出错。
这不是援军,而是来捣乱的!
沈安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然后闭上眼睛。
晚上太冷,他睡的断断续续的,天快亮的时候却觉得很困,很想睡。
“春哥回来了。”
沈安精神一振,裹着披风就去了前面。
黄春拿着一个酒囊,边走边喝。
夜间去哨探,身体差的人回来会被冻个半死,而此时酒水就是最好的安慰。
“郎君。”
“如何?”沈安示意他继续喝。
黄春又喝了两口,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酒袋子。
“郎君,敌军五六千,就在后面十余里。”
沈安拿出地图,边上有人打起了火把。
“这里!”
黄春指着一个点,然后在周围画了个圈。
“就在这附近。”
沈安抬头,“能撑住吗?”
黄春一怔,就把酒囊递给了旁人,说道:“郎君放心,几日不睡觉无事。”
“那就好。”沈安说道:“河北路的文官武将有些怯,胡西呈保守,所以我军斥候并未越境查探,这让辽军越发的得意了。得意就会忘形。你且歇息一个时辰,稍后带一千骑兵出击,遇敌厮杀,直至遭遇敌军主力记住了,厮杀一阵就跑”
黄春用力点头,“是。”
厮杀一阵就跑,这话很简单。
可一千骑兵遭遇敌军优势主力,还要上去厮杀,这其实就是用人命去填。
可沈安没有半点不忍之色,黄春等人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沙场征战,人命在大局之前只是个数据而已。
为将者若是心软,那就是自寻死路。
沈安利用了河北路的胆怯,让黄春带队去诱敌,一旦成功,那就能振奋军心,打击辽人的信心。
这一战非打不可!
在辽人的大军到来之前,他必须要给耶律洪基一次震慑。
“逃跑时你走这边”
沈安和黄春在交代着逃跑的路线,边上的乡兵们都面露喜色。
郎君这是在给辽军下套啊!
一旦辽军上钩了,今日可就有热闹看了。
有人欢喜的道:“耶律洪基还没来,若是来了,发现自己的前锋全数覆灭,他会不会再吐血?”
“哈哈哈哈!”
“出发!”
一个时辰后,天色大亮,黄春出发了。
沈安站在那里,觉得头有些晕沉。
这是没睡好的缘故,稍晚自然会好转。
“郎君,郭军主来了。”
郭昂终究还是没忍住,亲自过来查看。
“某还在。”沈安没给他透露自己的计划。
郭昂松了一口气,“胡运使有交代,让某务必要把你带回去。”
“带回去?”沈安皱眉。
“若是败了。”这话有些犯忌讳,郭昂却说的很坦然。
“过了今日某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