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里,当那机床在书院学生的摆弄下进行了切削和定位打磨时,工匠们都欢喜了。
“这么好的东西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可是宝贝啊!若是弄个百八十台来放着,咱们可省力。”
“多谢大王!”
“旁人都嫌弃咱们腌臜,可大王却和咱们亲近有加,这等皇子古今未见啊!”
“今日之后,我等的钱粮到手,家里妻儿又欢喜鼓舞了,这都是大王的恩情”
“多谢大王!”
工匠们躬身,赵顼笑道:“罢了,只是小事。”
回过头,他对那些因为搬运土机床而满头大汗的官吏说道:“百姓淳朴,只是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就感激零涕,你等可有感悟?”
不出意外的话,他铁定就是未来的太子,所以官吏们不敢怠慢。
有人说道:“民风淳朴,这是官家的德行感召,是教化有功。”
“德行感召不及衣食足。”赵顼不喜欢这等颂圣的话,“至于教化,工匠们是没法反抗,所以才选择了隐忍,这和教化没关系。”
呃!
冠冕堂皇的话被堵了回去,官吏们尴尬的面面相觑,觉得这位大王真是太尖锐了。
“大王,手套来了。”
几辆牛车进了工坊,麻袋打开,里面是一捆捆雪白的手套。
“来,试试。”
当一双双手套戴在那粗糙的手上时,工匠们惶恐了。
“那么软和,那么厚实,还白净,此等好东西小人们万万不敢用,万万不敢啊!”
“都戴着。”赵顼觉得有些心酸,想想这些工匠为国出力,可却被人克扣钱粮,还白干活,最后更是连点保障都没有。
他急匆匆的回宫去,路上遇到了皇城司的人抓捕官员。
“要仔细问话,从严处置!”
对于这等官员,他历来都认为该扔到边疆去干苦力,好歹为大宋做些贡献。
他一路急匆匆的进宫,赵曙得报后就笑道:“这是被谁给气了?”
韩琦说道:“大王年轻气盛,不过谁年少时不气盛?臣以为只要不出大岔子,就坐视为好。”
这是放养政策。
赵曙笑道:“韩卿养儿便是这般吗?”
这个
韩琦没敢欺君,“臣子好学,臣也时常盯着他。”
放养政策需要父母有颗大心脏,否则孩子的一点变化都会疑神疑鬼。
“大王来了。”
赵顼来了,行礼后就开门见山的道:“官家,工坊少工匠是因为贪腐克扣,那些工匠寻机就去了别处,别处的工匠又不肯来,所以才少了人。”
众人只知道赵顼令人通知张八年去拿人,都在含笑看着,想看看他今日要折腾什么。
可没想到竟然是折腾了这个。
还不错,至少能抓到贪腐的官吏。
可赵顼看重的却不是这个,他皱眉道:“那些工坊里的工具都老旧了,臣问了那些工匠,他们说没人关心这个,官吏们都忙着去奉迎上官,只要交代的刀枪打造好了就完事。这是不作为,庸官!这等官吏就是混吃等死之辈长此以往,大宋的兵器如何能长进?”
不作为,庸官,混吃等死
一连串的呵斥让富弼和韩琦有些不安逸。
咱们俩老汉为了此事吵闹了几场,可都没想到去查查这内里的缘故,按照皇子的说法,咱们这个是不是不作为?
铁定是啊!
卧槽!
这样的皇子要是继位了,大宋的官吏们怕是要哭啊!
宰辅们觉得不安,可旋即一想又舒坦了。
咱们都五六十岁了,到时候估摸着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和咱们没关系啊!
于是他们为后来者默哀了一瞬,正在幸灾乐祸之际,却不防赵顼调转了枪口。
“韩相和富相这几日为此争执,可争执的却是态度,而不是去想着怎么解决问题。人说宰辅高居庙堂,兴许有人说这样的重臣不该管这些小事,可我以为国事无小事,争执该有,可在争执之前是否先把事情处置了?”
赵顼拱手,“我还年轻,说这话却是不恭敬。”
随后他就请告退。
“你去吧,今日好生歇歇。”
赵曙欣慰的看着儿子出去,随后今日随行的一个小吏就来了。
这是耳报神。
“大王今日在工坊和那些工匠们很是亲近,还打了一轮铁,手心都被磨起了好几个水泡”
这
赵曙的身体微微前倾,觉得这个儿子太不珍惜自己了。
他虽然吃过苦,但却没怎么干过活,手心起水泡的经历屈指可数。可每一次那种痛苦都让他难受几天。
“大王还让工匠用脏头发去穿了那些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