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邙山军走时掩埋了火堆,可那痕迹却无法抹平。
有辽人下马过来查探,回身喜道:“热的!”
“挖开!”
辽将的眼中多了欢喜,等挖开后,发现是灰烬,他喊道:“吹号,告诉他们,宋人就在前方想要五贯钱的,都打起精神来!”
牛角号长鸣,很快周围就传来了相同的声音。
声音不断传导,最后到了一个辽将那里。
辽将大概是此次围杀邙山军的指挥,他看着前方,冷笑道:“不过是一百余人的乡兵罢了,弄的阵势这般大,平白给宋人增添了威风。出来前某说过了,定然要拎着宋人的人头回去。时候到了,传令各处,围杀。”
牛角号长鸣,各处回应。
辽将策马前冲,一路不断接收着消息。
“发现宋军!”
“丢掉了,他们消失了。”
“他们丢下了一匹马,那马不行了。”
辽将冷冷的道:“他们在拼命,不惜马力在狂奔他们有多少匹马?”
“三百匹上下。”
“一人双骑还有余,可咱们也不少。”
追击开始了
从上午到午后,他们甚至已经过了新城,可见速度之快。
辽将的神色渐渐凝重,可依旧自信的道:“宋人跑不了,他若是跑了,此次追击失败的罪责,某一人担当!”
手下一听不禁就感动了,纷纷赞美着他的胸襟和自信。
可等到了下午时,辽将的自信在渐渐消散。
“他们消失了!找不到!”
辽将怒道:“分散去找,找不到把草原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挖出来!”
随即辽军就发狂了,骑兵们在这片草原上四处奔驰,寻找着邙山军。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不断传来的消息让辽将暴跳如雷。
在他的催促下,辽军继续搜寻,并不断前进。
而就在离他不到五里的地方,黄春汗出如浆,耳朵都竖起来了,低着头在说话。
“别动,都别动”
他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枯枝在画着线条。
战马有些不安,它们的嘴被布条给勒出了。
乡兵们在安抚战马,他们也不好过,嘴里咬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人衔枚,马勒口,这就是真实再现。
黄春突然停住了动作,然后闭上眼睛,低声道:“某发誓,若是能回到汴梁,某就去找女人,睡她三天三夜然后喝的烂醉睡它三天三夜”
这段时间他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之中,这两天更是在生死边缘不断试探,若是有一点轻忽或是判断错误,邙山军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他的责任。
所以他必须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某发誓,一定要让郎君拿出最好的美酒来”
他在喘息着,身边的严宝玉很平静的通过望远镜在观察着四周。
“东边一队骑兵一百余人,过了。”
“南边冲着过来了,过去了,他们转向了。”
“后面”
严宝玉的呼吸骤然一紧,黄春抓住一团泥土,浑身颤抖的道:“他们他们会走他们会走”
乡兵们在准备上马,只要敌军发现这边的情况,他们将别无选择,只有往南边冲杀。
朝着大宋的方向冲杀!
严宝玉的手依旧稳定,他的声音也不见波动:“来了有人截住了他们,往右边去了,先前我们在那边丢下了一个马鞍这些蠢货,他们是焦急了,急不可耐。”
黄春的身体一软,就躺倒在地上。
他在大口的喘息着,骤然放松的身体竟然在抽搐。
“宝玉,腿腿抽了”
高度紧张下,他的小腿抽筋了,严宝玉一把拽过他的腿,然后用力的按了几下,黄春就像是中箭的大鸟挣扎了起来。
“好了,别捏了,疼!”
“天黑了!”
黄春躺在湿润的地上,贪婪的看着渐渐昏暗的天空,只觉得人生从未如此美好过。
“宝玉,某发誓,以后什么恩怨都不放在心上,要做一个豁达的人,对,学郎君,做一个豁达的人。”
乡兵们都在暗自欢喜,他们握拳相互碰击,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来庆祝脱离险境。
在黑夜中,就算是被发现了,以辽军现在分散的程度来看,他们自相残杀的可能性会更高。
这里离大宋很近,他们现在需要的是等待,等天色再黑一些,就跟着黄春摸过去。
大家开始吃干粮,黄春却在喝酒。
不喝不行,他的精神高度紧张的时间太长了,身体绷紧的时间更长,导致一放松就会抽筋。
一瓷瓶酒喝下去,他又恢复了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