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蓦地抬头,眼中多了急色:“此事不可!”
赵祯继续看着奏疏。
所谓的差役小吏就是给官府干活打杂,一般是由地主和富户担任,可后来渐渐流于形式,官户、大地主和富户大多不服役,加之单丁户僧道等人也不服役,剩下的选择就不多了。
按照这封奏疏的意思就是暂时雇佣灾民去服役,实际上就是变相的把徭役变成了雇佣制。
韩琦说道:“陛下,差役一旦变动,各地都会生出许多麻烦来,若是全数雇佣,那些人就会借机盘剥百姓……”
韩琦不是蠢货,他曾经是革新派的生力军,对这些早已看透,所以一下就找到了最致命的问题。
赵祯抬头道:“是不容易,不过……主意不错。”
韩琦心中一紧,心想这是谁的奏疏,竟然能得了官家专门的夸赞。
“陛下,此事不可动啊!”
赵祯的眼中多了些怒色,说道:“朕自会细思,汴梁……朕慢慢想想。”
卧槽!
韩琦瞬间就懵了。
合着你还真想试试?
这事儿……
曾公亮也有些不安,不过想了想又坦然了。
赵祯木然道:“诸卿各自去了。”
官家开始赶人了,这可不常见。
出了大殿后,韩琦抱怨道:“这等事不好开头,否则以后容易引发纷争。”
欧阳修淡淡的道:“只是一处罢了。”
韩琦止步回身,说道:“一步就是开端!”
欧阳修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让韩琦忍不住想开喷,可想想自己怕是喷不过欧阳修,就忍气道:“那些人在盯着呢,一旦发现不对劲,到时候就群起而攻之……别说你,老夫也挡不住。”
他想起了当年之事,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仔细想想,别乱了分寸。”
“乱不了。”
欧阳修很从容的道:“那些人欺人太甚,官家得给他们一下子,不然长此以往,仁慈就会被当成是软弱,那可不是大宋之福。”
赵祯一贯仁慈,可这个仁慈是有底线的,若是你认为他软弱可欺,那么帝王的本能会给你一巴掌。
这一点韩琦清楚,所以他逼迫过赵祯,但也只是为了继承人的事。
那是国本,他别无选择。
可这事能逼迫?
他摇摇头,说道:“官家应当清楚此事不可为,那些人……让人去呵斥一番。”
随后政事堂就去了一些人,稍后他们归来,汇总的消息却气坏了韩琦。
“……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肯答应。”
“……还问相公是哪边的人。”
老夫是自己的人!
韩琦拿起砚台就砸,嗖的一声,外面陈忠珩正好进来,他只觉得有黑影迎面而来,可却来不及反应。
嗖!
砚台擦着他的头顶飞了出去,接着外面一声惨嚎。
“嗷!”
陈忠珩缓缓回身看去,就见一个小吏捂着自己的肩膀在嚎叫着。
他再次回身,韩琦本想道歉,可却不肯向内侍低头。他脸上的表情变幻了一下之后,竟然就僵持住了。
陈忠珩只觉得浑身发软,后怕不已。
刚才那砚台要是低一些的话,他的老命怕是要出脱在这里了。
“你……你这人,竟然要杀了某不成?”
韩琦别过脸去,“老夫方才没看到。”
这是他的道歉,很没诚意,敷衍了事,还带着些轻视。
这货就是这性格,陈忠珩了解,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时,他理解,但不谅解。
卧槽尼玛的韩琦,你等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陈忠珩咬牙暗恨,然后板着脸道:“官家说了,让沈安去看看那些灾民的家。”
这是通报。
韩琦僵硬的道:“是,臣知晓了。”
等陈忠珩走了之后,他抱怨道:“这还不肯消停,官家这是和谁赌气呢?”
……
沈安得了消息就去了一趟。
那些灾民的家离汴梁不算远,当天下午沈安就赶到了。
这是一个村子,进去后死气沉沉的,竟然只有一户人家在。
这户人家在见到沈安和赵仲鍼等人后,吓得赶紧把门给关上了。
“有情弊!”
赵仲鍼下意识的就去敲门。
“我等是朝中派来的。”
里面有惊惶的喘息声,然后有人问道:“朝中?”
“是朝中,是官家派来的。”
大门缓缓开了一条缝隙,一双惊恐的眼睛在门内往外看。
赵仲鍼是少年,后面的沈安年轻,至于跟着来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