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养不活,你要养便给你,这样你这个淘汰羔子一路上便有伴聊了。”
父亲冷哼一声,沉沉迈步离去,只留下乌拉尔和阿班愣愣的望着漆色的夜空。
是啊,乌拉尔是淘汰羔子,是不能饶恕的罪人!
乌拉尔知道的,他一直在恨,是乌拉尔害死了母亲,是乌拉尔亲手害死了母亲。
乌拉尔反绞起着双手,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谁说努尔别克活不过这个冬天,淘汰羔子也可以活下去,永远的活下去!
后来,努尔别克成功的熬过了那个吃人的寒冬,乌拉尔也得以昂起头大大方方的从父亲身边走过,宣泄着我心中的愤懑。
“乌拉尔少爷,我们去掏狼窝吧!”阿班双手托着下巴,满怀期待的望着我。
对,去掏狼窝,去掏狼窝!可恨古怪的老巴斯害的我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阿班总能在我满怀愁绪时提出一个让人惊喜万分的建议,于此,我当然不能拒绝。
成狼大多在四五月份产仔,草原背阳山坡后,便有许多坑坑洼洼的小洞,多是狼崽隐匿之所。
乌拉尔和阿班轻车熟路的摸到背阳的山坡处,见左右无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这种事情若是被老巴斯发现,少不了又要搬出经义和天神来说道。若说对狼的敬重,没有人会超过这个古怪乖戾的老头儿。
草原人管狼叫卡勒,但老巴斯却喜欢把狼唤作“狗鸟”。也许是对狼过于尊重的缘故,老巴克斯身上挂了数块狼骨、狼牙做成的护身符。每当哪家少了东西物件,哪家小孩生了不可知的怪病,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带上这些护身符去那处跳神。在他看来,草原上的诸多生物中狼最是不可侵犯,任何对狼不敬的行为都会给族人带来灭顶的灾难。
故而乌拉尔和阿班这一路分外小心,为的就是不给这老家伙抓住把柄。
掏狼崽可不是说着玩的小事,稍有不慎就会惹怒母狼,十分危险。所以乌拉尔唤阿班偷来了托索随身携带的那柄匕首,这样便可保证万无一失了。偷窃父辈之物,这样的罪行为族人所不耻,可是要被鞭笞的。对于这般近乎无理的要求,阿班却从不会拒绝。在他看来,乌拉尔要求他做的任何事情似乎都是合理的,因为他们是兄弟。
兄弟不是应该共饮一杯奶茶吗?兄弟不是应该共枕一床花毡吗?兄弟不是应该共同享受长生天的祝福,接受神的考验吗?
阿班的执拗和义气换来的往往是他父亲的一顿响亮耳光。这段耳光往往扇的阿班面红耳赤,嘴角渗血。偏偏阿班十分懂事,不管被父亲如何毒打,总是一声不吭,更不会出手反抗。每当这时,他的父亲就会把他那顶布满油渍乌黑无比的圆形皮帽取下来,狠狠的迎风挥击,似乎在与什么无形的物质抗争。那顶皮帽是乌拉尔的父亲送给他的,用上好的狐狸皮做里子,戴在头上十分暖和。
这皮帽本是用来冬天取暖的,可阿班的父亲却是毫不在乎,一年四季的戴在头上。久而久之,这顶皮帽就变得油污不堪,让人不由的想离他远一些。
狠揍完阿班后,他的父亲总会跌倒到草窝子里,大口喘着粗气斥骂。没有人听得懂在说些什么,出于心虚,乌拉尔会不时的朝他瞥上一眼。若是不凑巧,或许便会与那双苍鹰般锐利的眸子对上。每到这时,他的眼中总会闪过一丝疑惑,但随之这份疑惑就会冰消雪逝。
阿班不会说这掏狼崽是乌拉尔的主意,他不会说偷匕首也是乌拉尔的主意。在他的眼中,他们是兄弟,为兄弟挨两巴掌不是理所应当吗?
有时看到阿班那灿烂的笑容乌拉尔会感到阵阵心虚惊骇,为什么他会对乌拉尔这么好?为什么他为乌拉尔做那么多事情却不求回报?乌拉尔不止一次的扪心自问,若是这件事情乌拉尔和阿班互换身份,乌拉尔会不会像他一样挺身而出?
乌拉尔猛地摇了摇头,强自按下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乌拉尔去想这些可笑的事情做什么?乌拉尔是族长的儿子,乌拉尔怎么可能为他挨巴掌?
“我叫你点火放烟把狼崽熏出来!”我咽下一大口吐沫,略带命令的向阿班呵道。
阿班微微一愣,嘴角抽搐一瞬。
“当然,乌拉尔少爷,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阿班的神色有些异样,但还是强自挤出一抹笑容,握着火石一步一颤的去生火。
“等等!阿班,我叫你去做任何事情你都会去做吗?”我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刺到,狠狠咬牙道。
“当然。”阿班挠了挠头,灿烂笑道:“少爷,莪为你可以去做任何事。但是你会叫我去做什么事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道:“好了,快去生火吧!”
劳累了一天,母狼多会在落日时分回到狼穴,为小狼带来食物。乌拉尔和阿班便是利用母狼的这一习性在三天前找到了这处洞穴。
母狼很狡猾,若是发现有人在周围,一定会叼起狼崽跑到另一处洞穴去躲起来,所以乌拉尔和阿班当时并没有着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