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郑氏已经离开,苏柒若一直紧绷着的身子才放松下来,捂着头栽倒在床上,再无力气与那少年多说什么。
“你……你怎么样?”
少年见状,也慌了。
连忙趴到床边去摸苏柒若的额头,一只温热的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儿。
“你去……去将门闩上,我想睡一会儿。”
苏柒若无力地睁开眼睛,若不是不放心眼前这少年,她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累。
少年无措地收回手,起身便去将门闩上,等回过头来,床上的少女已经睡了过去。
她好像真的病得挺厉害,面色苍白,眉头紧锁,脑子也病糊涂了。
不然,她又怎么会为了他而得罪那个老泼夫呢?
他是苏柒若的父亲离京时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照顾苏柒若起居的,可自从到了苏家,他除了为苏柒若早晚准备洗漱用的水外,剩余的时间都是在前院侍候苏家那一大家子。
郑氏一直拿他当个粗实的仆人来使唤,动辄打骂,苏家其他人也对他挥之即来,呼之即去,苏柒若从未替他说过一句话。
其实,他也不怪苏柒若。
苏柒若虽是郑氏的亲孙女儿,却也是个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
但今日她这般维护他,实在是令人意外。
回头看了一眼闩着的门,他心中忽得涌起一股子莫名的情绪来。
她应该是担心郑氏趁着她睡着再过来打他吧?
一旁的木盆里还放着他方才端来的温水,少年拖着发疼的身子上前,洗净了一块帕子拿过去贴在了苏柒若的额头上。
这才靠着床边坐在地上,掀开破烂的衣袖,看着胳膊上的青紫倒吸了几口凉气。
不知过了多久,苏柒若再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一整日未曾进食,也不觉得饿,就是身子还有些疲软。
脑袋轻轻一动,一块还泛着湿气的帕子从额上落了下来。
苏柒若一怔,这才想起那个挨打的少年。
倒是她病糊涂了,忘记让那少年去买些药回来涂涂。
郑氏每次打他都下死手,这次定也不会例外。
只是没想到,挨了毒打的少年还不忘照顾她,倒是个单纯的家伙。
要是她被人打成这般,她断然不会再为那恶毒的主家做什么的。
听到了床上的动静,靠坐在床边的少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竟就这么坐在地上睡着了。
许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小姐,您醒了?”
少年一睁眼便看见了正躺在床上望着他的苏柒若,这一次,他并没有躲闪,只犹豫了一瞬,就主动凑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苏柒若声音沙哑,问出这话时自己也颇觉尴尬。
奈何原身那个大冤种记忆中还真没有这孩子的名字。
人家好歹也房前屋后地伺候了她有几个月了,她可真是够无情的。
少年一愣,呆呆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坐起来的苏柒若。
“嗯?”
苏柒若挑眉,眼角不自觉得带上了几分笑意,竟是好看的紧。
“乔念。”
少年紧紧攥着衣袖,半跪在床下,垂眸道。
苏柒若淡淡地点了点头,喃喃道:“乔念,念念不忘的念,你母亲一定很宠爱你的父亲吧!”
乔念干净的眸子忽然蒙上一层水雾,紧紧咬着唇没有应声。
欲展清商曲,念子不得归。
家不成家,人无全人。
他早已无处可去,也再寻不到自己的母亲和父亲。
若真论起来,他和苏柒若也算得上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他的母亲也在太女一案中获了罪,生死不知。
他被充入奴籍,幸得苏家正君林氏所买,才免去了流放千里充作倌妓之苦。
“以后我叫你念念可好?”
苏柒若有了些精神,气色瞧着也比早晨好多了。
乔念乖巧地点头,她想叫他什么都可以。
以前她都不唤他名字的,每次都是直接吩咐。
“小姐您饿了吧?奴这就去给您端饭。”
乔念从地上爬了起来,许是因为跪得太久,膝盖一酸,整个人就朝床上栽去。
苏柒若抬手托住了他的手臂,才将人撑住。
手下的胳膊很细,几乎就是一层皮包着细瘦的骨头。
可想而知,乔家罹难后,他过的都是怎样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
郑氏又是个刻薄小气的,哪儿舍得给他饭吃?
想到原身从京城里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苏柒若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子嘲讽。
坑骗走她那么多值钱的物件儿,还要虐待她的人,这苏家一门子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苏柒若从来都不是个任人欺辱的软包子,也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