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若看了一眼跪在清雨和清露身旁礼数不是那么周全的冬儿,淡淡地点了点头。
“免礼。”
“谢殿下。”
才梳洗过的女子身上还泛着花瓣的清香味儿,一袭淡黄色镶金边的锦袍却被她穿出了几分轻云出岫的感觉。
清雨三人识趣地退了出去,走时还不忘将门关上。
看着那个别过脸去不肯看自己的少年,苏柒若笑着走上前去。
“还生气呢?”
坐到洛瑾辰身侧,见他挪着屁股想走,苏柒若一把将人扯了回来,拉着他的手腕便不再松开。
“殿下言重了,臣子如何敢与殿下生气?”
洛瑾辰侧着身子不看苏柒若,那模样儿分明就是个与妻主置气等着人来哄的小夫郎。
“好,好,好,没生气没生气。既然没生气,那便一起去用膳吧!”
苏柒若好脾气地笑道。
“臣子不过一被人休弃的下堂夫,当不得殿下如此。”
谁家被休的下堂夫还能与前妻主一起用膳的?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刚立下赫赫战功的九殿下。
苏柒若敛了脸上的笑意,轻轻叹了口气,心疼地掰正洛瑾辰的身子。
“我知道这段时日委屈你了,是我不好。之前是我想岔了,不该不顾你的感受胡乱替你做决定,你要杀要打我都依你。你是我的夫君,从来都不是什么下堂夫。”
见洛瑾辰还是不愿看他,苏柒若便又解释道,
“当初这桩婚事我是不愿,但绝非是对你不满,我只是不愿将你拉到这波谲云诡的皇权争斗当中。却不想,父后竟会算计到我的头上来,到最后还是连累了你。”
一想到那场刺杀,苏柒若现在还心有余悸。
若洛瑾辰当真为此丢了性命,她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心安了。
“出身皇家看似令人艳羡,但惟有当局者才知这潭深水有多脏。可是,我现在不想再逃避了。瑾辰,以后我会好好护着你,再也不让你哭了。”
说着,苏柒若从怀里掏出一包梅花糕来塞到洛瑾辰手中,闻着熟悉的味道,想到初见她时的情景,所有的委屈和难堪一齐喷涌而出。
洛瑾辰紧紧攥着那包梅花糕,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他却还是隐忍着不肯哭出声。
苏柒若掏出帕子擦着他眼角的泪珠,心疼得将人揽进怀里。
“我一直都记得十二年前洛府花园中那个哭得让人心疼的孩子,从来不曾忘记过。”
洛瑾辰终于因忍不住,趴在苏柒若怀里大哭起来。
这还是自父亲过世后,他第一次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哪怕当初在看见那封和离书时,他都还想着不能哭,便是被抛弃,也不能走得太难看。
如今不过因为她一句他还记得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他是真的害怕,他以为她很讨厌他,所以才对这桩婚事处处抵抗,所以才在新婚翌日便主动请缨领兵出征,所以才早早的备下了那封和离书。
他以为自己在她心里真的已经不堪到让她见也不愿见的地步。
可他仍旧努力支撑着自己的骄傲,搬出九皇女府,做好了与她再不相见的准备。
哪知回来后的她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竟也会说这样的软话了。
洛瑾辰知道自己从来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苏柒若越是哄他,他便越是想哭。
反倒在她那般无情的时候,他一滴眼泪都不曾流过。
“对不起,对不起。”
苏柒若轻轻拍着洛瑾辰的后背,不住地道着歉。
哭累了,洛瑾辰才羞红着脸从苏柒若肩头起来,更咽道:“我……我把你新换的衣裳弄脏了。”
“不碍事。”
苏柒若勾起食指擦掉洛瑾辰睫毛上沾着的那滴泪珠,感受到他睫毛的颤抖,刮在指头上,痒痒的。
“饿了吧?我们先去用膳,然后我陪你去庄子上把东西搬回来。”
语气里的洛瑾辰从未见过的温柔,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只靠着语气就可以将人从万丈深渊中捞起,用温暖包裹住冻得冰凉的身体,予人新生。
洛瑾辰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双手递到苏柒若面前。
“殿下的玉佩。”
这玉佩除了在洛家出了一回风头外,他便再也没用过。
苏柒若握着他的手连带着玉佩一起推了回去:“送给你你便收着,这玉佩本也是为我的王君准备的。”
因为害怕他被人欺负,所以才给了他这玉佩。
哪知这个傻子竟将玉佩揣在怀里,你藏那么严实,谁知道你有这东西啊!
洛瑾辰犹豫着将手收了回来,既然殿下不肯要,那他就留着好了。
“眼睛都哭肿了,若是被你那两个护主的侍儿瞧见了,怕是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苏柒若轻轻刮了刮洛瑾辰红肿的眼眶,让人去准备了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