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苦哈哈的东西谁爱喝?”
苏柒若撇撇嘴,天天吃药,换成谁谁都不高兴吧!
扶风没有听清她嘀咕了一句什么,只将人送到门口,便不再迈步。
苏柒若推开门走了进去,冷沐熙的寝殿比她住的暖和多了。
想来这人畏寒,屋里才多燃了些炭盆。
尽管在屋内,少年依旧裹着厚厚的斗篷,腿还搭了条厚厚的毯子,此时正斜靠在软榻小憩。
白的透亮的脸蛋儿没有半分血色,给少年平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看着桌那已经没了热气的药碗,里面仍是黑漆漆的一整碗,看来他又没按时喝药。
苏柒若缓步前,轻手搭了少年的手腕儿。
脉象紊乱,气息较常人弱了许多。
若这般坚持下去,不出三年,准得香消玉殒。
收回手,端起桌的药碗闻了闻,苏柒若眉头紧锁,眼底一片黯沉。
感受到身边来了人,少年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许是刚睡醒,脑子还不够清明,落入苏柒若眼中的那双一向冷淡的眸子里竟多了几分少年的单纯和懵懂。
他本就该是一个无忧无虑肆意潇洒的小皇子才是啊!
“是我吵醒你了吗?”
苏柒若将药碗放回桌,却忽略了自己还坐在那少年身侧。
冷沐熙一怔,看向她放下药丸的修长手指,眸子闪了闪,然后摇了摇头。
这几日为了做戏,他每天都要去飞鸿院走一趟,好像是有些凉着了。
夜里睡不好,白日里便乏得很,所以才靠在软榻睡了过去,却不想屋内进了人他都不知道。
见少年掀了毯子想要起身,苏柒若鬼使神差般地将手伸了过去。
二人同时一怔,就当她要把手收回来时,一只泛着凉意的柔软覆在了她的手。
既是以后还要在人前做戏,就该慢慢适应这种接触才是。
冷沐熙借力坐直了身子,苏柒若倒了一杯泛着热气的白开水递了过去。
“你身子不好,以后莫要饮茶了。”
冷沐熙从她手里接过水杯,垂着眸子发了会儿愣,然后才点了点头。
要知道,平时扶风和杨柳说的话他有时都是不听的,哪怕那二人是自小陪他长大的亲信。
“扶风说,让我明日陪你进宫。”
苏柒若自顾倒了杯热茶端在手里,总算是将手心里的那点子凉意驱散开来,脑子也清明了许多,没忘自己的来意。
轻轻啜了一口,不由暗暗感慨,这小皇子倒是会享受,什么都用最好的。
“若你身体无碍,那便去吧!”
冷沐熙没有反对,想来这段时日皇子府住进一个女人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池家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
他每日都要去飞鸿院探望那女人的消息定然也传了出去,即便他不进宫,这几日宫里怕是也要来人宣他们觐见了。
母皇她……虽然也疼爱他,可与这南楚的江山相比,他就不算什么了。
冷沐熙一直都记得,父后临终前眼底的愧疚和遗憾,他知道父后的心思,要怪就只能怪他没有生做女儿身,毁了他母皇和父后的爱情。
若他是皇女,后面入宫的那些男子便将不复存在,父后也不会因此郁郁而终。
只是可惜,即便后来母皇又纳了不少君侍入宫,也没有生出半个皇女来。
便是皇子,也没有一个。
少年的眸子里毫无波澜,苏柒若从未见过这般淡漠的人,好似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
想来他不喝药,也是缺了求生的欲望。
当真不想活了吗?
“你的身子一直是宫里的御医在调理吗?”
看着少年身裹着的大厚斗篷,苏柒若忍不住问道。
“嗯。”冷沐熙低声应道。
“这般苦涩难闻的药,不喝也罢。”
苏柒若本想说一句庸医来着,到底还是忍住了。
是否是庸医,想来那人自己心里最清楚。
敢在皇子殿下的药里做手脚,也不知她是长了几个胆子。
目光忽然落在少年平静的脸,苏柒若觉得,也许他早就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般……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那老皇帝不就只他一个孩子吗?
难道她就任由这些朝臣欺负他?
或者,皇也是身不由己吧!
日后整个南楚国都要交到他手,若是连这点子算计都看不清楚,以后的漫漫长路,他又该如何走下去?
苏柒若忽然有些庆幸,又有些心疼。
庆幸自己与他的处境天壤之别,又有些心疼少年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