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他的女儿,在他面前提起“亲情”二字,听在耳中,竟觉得无比的陌生,乃至刺耳!
他记得,曾几何时,他也想要对他的父皇如此说。
不同的是,他一直都没有机会说出口,或者说不敢问出口。
直到今天,他有了这个资格去质问他的父皇,但他却已经没有底气那样做了。
因为在踏上帝位的道路上,他也和他的父皇与曾经的兄弟们一样,将曾经在乎过的东西,一一踏在了脚下。
父皇如是,兄弟们如是,甚至他的长子和三子更是,这令他下意识的以最坏的心理,去揣测了他的儿女。
然而,真的他所有的儿女都是这样的吗?
“儿臣作为父皇的女儿,无法在明知道三皇兄可能是杀害大皇兄的凶手的时候,做到无动于衷。正如昨夜,在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儿臣无法做到,对弟弟妹妹的安危无动于衷一样。
父皇,您作为我们的父皇,是我们最最敬仰和依赖的人。
儿臣们都希望,在自己受到委屈和不公的时候,能够得到父皇的庇护。
父皇,觉得儿臣这也错了吗?”
宁康帝无言。换做三皇子在他面前这样说,他只会冷冷的看一眼。
但是对这个二女儿的话,他愿意相信,也知道自己之前包庇三皇子,和方才说的话伤害到了她。
但是身为帝位的自尊,让他说不出抱歉的话。
沉默了一下,宁康帝道:“说说吧,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面对情真意切,直抒胸臆的女儿,宁康帝终于放下了帝王的威严,开门见山。
这也是他留下昭阳公主的原因。
“是贾琏让人告诉我的。”
“贾琏?”
宁康帝似乎有些意外,却又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了。
昭阳公主瞅了宁康帝一眼。
她也想过不说出贾琏,让贾琏隐藏在幕后。
但是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她方才已经在宁康帝面前表现出一副“正大光明”的态度,若是最后被宁康帝知道她有撒谎,这并不利于大局。
而且,她也想趁机试探一下宁康帝对贾琏的态度。
“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田梁主动找到的贾琏。他想要替兄伸冤,奈何人微言轻。
据他自己所言,他原本是想要求冯胜的,只是冯胜顾虑三皇兄的身份,不愿意替他出头。”
宁康帝笑道:“冯胜不愿意出头,怎么贾琏就愿意?
他就真这么急公好义了,为此不惜得罪你三皇兄?
这可不像他的为人。”
宁康帝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贾琏,知道贾琏表面上老实,当初还为了父亲的颜面,一怒之下将端王世子打个半死。
但这小子其实鬼精的很,凡事谋定而后动,很难在别人手里吃亏。
昭阳公主见宁康帝提到贾琏,和以往一样面有笑意,心内真正松了一口气。
“他自然也不想得罪三皇兄。
只是那田梁告诉他,说他哥哥和三皇兄无冤无仇,三皇兄没有道理杀害。
他们怀疑,这件事和大皇兄之死有关。
贾琏这才不敢怠慢。
他原本是想要直接向父皇你禀报的,但是又知道父皇你现在不愿意见他,所以只能找到我,让我来决定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后面的事父皇应该也都能猜到了。
我得知大皇兄可能是被三皇兄谋害的,自然震惊,连夜去查验了大皇兄的遗体,觉察果然有问题,这才答应那田梁,助他在御前告状。”
宁康帝听了点点头,一切都合乎情理了。
难得的是,昭阳公主在他面前一点也不藏着掖着,有什么就说什么,甚至都不避讳她和贾琏暗中还有往来这件事。
想起这件事,宁康帝又是一阵头痛。
他现在着实没精力放在这样的小事上面,于是略过这一茬,道:“谁和他说的朕不想见他?
身为臣子他自己不来觐见,难道还要朕主动去请他?”
宁康帝说着,当即命人去将贾琏叫来。
……
“臣贾琏,参见吾皇万岁。”
“起来吧。”
平常至极的君臣相见,似乎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但是当贾琏抬起头和宁康帝对视一眼之后,双方都从对面的脸上看出来,终归和之前是不太一样了。
“贾琏,还是皇侄,朕该如何称呼你?”
宁康帝慢吞吞的发问。
贾琏也收起以往在宁康帝面前插科打诨的态度,沉默了片刻后,道:“无论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