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公主和三皇子的争执在殿内,没几个人知道。
但是现在这可是当着上百人的面,皇子和公主二人如此争锋相对,顿时令不少人察觉到了些许不寻常的味道。
宁康帝却像是没看见儿女们的争执,直接大手一摆:“既如此,那就验!”
……
仵作是个不算稀奇的职业,甚至许多行伍中人,都能干这个活。
而能够为皇家服务的仵作,都是最专业的。
在多名专业仵作的联合查验之下,可谓是将田渠等人身死的所有细节,都一一还原出来。
或许贾琏应该庆幸,当初他弄死贾赦的时候,没有人怀疑他,更没有人要请仵作来验个尸什么的,否则他也未必能够遮掩的过去。
“我有四个问题想要请教三皇子殿下!”
“第一,三殿下此前曾说我兄长是死于叛军的反扑,为何仵作先生们却说兄长真正的死因亡于弩箭?据卑职所知,当时追击的太子叛党并无人使用弩箭,我们那些死于追捕的兄弟,也没有人是被弩箭所杀。
反倒是三殿下,此前曾向我们护军营讨要了一百套肩弩,用于装备自己的府兵。”
“第二,我兄长他们既然是死于弩箭,那么他们身上那么多的刀剑伤又是从何而来?还刚好全部覆盖在弩箭伤上,是有人故意想要掩盖什么吗?”
“第三,三殿下曾说卑职兄长乃奋勇杀敌而死,为何兄长及其亲兵都是背后中箭?是他们畏敌逃窜被杀,还是有小人在背后放冷箭?”
“第四,仵作先生们说,卑职兄长的致命伤除了弩箭之外,还有一道火铳伤口,虽不致命,却也极深。
据卑职所知,当时的太子叛军中皆无人使用火铳,反倒是我曾听火器营的一个兄弟说过,当初三殿下伴驾巡视火器营的时候,曾获得过一把他们的统领镇远侯爷亲手打造的短火铳。
可否请三殿下将这把火铳拿出来,朝人背上开一铳,再让仵作先生们验一验伤口、弹道。
为表尊敬,卑职甘愿亲自挨三殿下这一铳。”
在仵作们向皇帝汇报结果之后,田梁趁势站出来质问三皇子。
他的声音洪亮而充满了义愤,话语也有理据,因此随着他的一个个质问下来,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他的指控,开始怀疑三皇子。
而三皇子面对他的指控,除了面目阴沉,眼神青黑之外,没有任何表示。
反倒是他的追随者坐不住了,站出来反驳道:
“荒谬,虽然叛军没有弩箭,但他们难道就不会从战场缴获吗,以此为凭就想证明是三殿下杀得人?那你们护军营还有那么多装备肩弩的,你怎么不怀疑是你们护军营的人杀得人?
至于刀剑伤,战场混乱,杀红眼的时候血肉肢体横飞都是寻常,便是尸体上多出一些刀剑伤又能证明什么?
至于背部中箭……兴许我们殿下只是为了保全田将军的名声,你不但不领情,反而以此为理由攀咬殿下是何道理,难道非要我们殿下说田渠是贪生怕死之辈你才满意?”
“你……”田梁怒视此人。
此人却越说越自信:“至于你说的火铳,据我所知,当初镇远侯爷可是每位皇子都送了一支供各位殿下把玩,太子手里自然也有。田渠去捉拿太子,被太子打了一火铳这不是合情合理……你竟以此为由攀诬三殿下,实在是不可理喻,呵呵呵……”
此人自认为自己智计无双,竟然将田梁所有的质问都反驳了回去,一时不由得笑出声来。
要是有一把羽扇在他手里,他就以为自己是诸葛武侯了。
但是三皇子可没有他这么乐观。
他知道,田渠这件事真要审他,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
甚至就连太子之死,真要审,把他那数百亲信抓起来,自然也能审个水落石出。
原本这些事他也没有做的多周密。
他做这件事,从来都不是以周密为底气,而是以局势为判断。
只要太子死了,谁会为一个本就失势,还死了的太子,来得罪他这个未来的太子?
连他的父皇,似乎也没有这个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他要是还看不出来他的父皇早就怀疑他,那他就真的太蠢了。
他在思考,他的父皇对这件事的态度究竟为何。
可惜,宁康帝全程也只是阴沉着脸,看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但三皇子知道,今晚这场闹剧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再继续下去,他不知道当宁康帝真正爆发出来,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
于是,他反手一巴掌抽在那还在傻笑的幕僚脸上。
“够了!”
三皇子噗通一声跪在宁康帝脚边,磕头请罪道:“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