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雄关之内,夜饮还在继续。
吴世维等人都没想到,京中权贵出身,看起来也显得文质彬彬的贾琏,酒量居然不弱于他们这些边关极寒之地的武将。
在他们的蓄意灌酒之下,这么长的时间,贾琏居然还没有醉酒或者露出丑态。
要知道,宴饮至此,许多将领都已经表露醉意,喝声震天。相对而言,仍旧镇定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言谈清楚的贾琏,仪态就比他们好的太多。
也由此,诸位将领,都消去对贾琏的轻视,醉言醉语之间,将贾琏视作兄弟一般!
这就是军中的规矩,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看得顺眼,就是兄弟。看不顺眼,哪怕你权势滔天,仍旧想不鸟你就不鸟你。
之前怼贾琏最积极的朱姓参将,此时也举着酒杯大步到贾琏跟前,与贾琏共饮一杯之后,放声笑道:“我老朱,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痛快之人!最看不起的,就是娘儿们唧唧的样子货。
你果然和别的人不一样,俺老朱佩服你!
听说你们此行去瓦剌,为了避免骚达子的袭扰,才专程西行至此。此去瓦剌王庭还有上千里的路,我看你手下也没带多少兵将,万一路上遇到什么不开眼的货色,你手下那些富贵兵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没说的,俺老朱手下数千号热血汉子,这次全部拉出来给你们护驾,保准把你们平平安安的送到瓦剌去。有俺老朱这些兵,就算真遇到什么不开眼的,正好给儿郎们开开荤!”
此人醉意熏熏,说话也是颠三倒四,若非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偶尔闪过算计,只怕都以为他是酒后胡言。
贾琏瞅了一眼此人的肥头大耳,正欲说话,边上一人便调侃起来。
“朱大脑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小子打的什么算盘。
你是在关塞里憋久了憋不住了,听总兵大人说,要挑选人马护送公主和钦差一行去瓦剌,所以这个时候趁机湖弄钦差大人,好从我们手里抢到这个差事?
美得你了!”
参将朱大河见计谋被识破,索性撒泼道:“放你娘的屁,姓孙的,你他娘的不过是仗着比老子早两年入伍,就处处都想要拔老子的头筹。
上次狗日的瓦剌蛮子扮作小骚达子到边境作乱,足足几百号人头,全让你他娘的抢完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一口汤都没喝道!
这次护送公主殿下去瓦剌,明显一点油水都没有,你他娘的要是再敢和老子抢,老子把你头拧下来当球踢。”
朱大河此话一出,所有适合领队护驾的人,都忍不住了,纷纷康慨陈情,想要抓住这个难得的率兵出关的机会。
保护公主一程虽然算不上什么功劳,但要是路上遇到一伙流寇马匪之类的……
嘿,斩匪不算什么……总兵大人的规矩,缴获五五开。
所以,只要能出门,就有接单的机会。一旦接一单肥的,那可就爽了。
看着眼前这些争的面红耳赤的将领,回想之前在关内关外看见的兵卒,就算贾琏心里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或许这些边军的战斗力,确实不是他带来的那些京营官兵可比的。
不是体格和入伍时间的问题,而是身上的勇勐血性。
去岁与鞑靼作战,他也能明显的感觉到,王子腾身边的近卫军,论杀敌效率,远远比不过大舅张棱手下的悍卒。
等众人吵够了,吴世维才笑问贾琏:“情况贤侄也瞧见了。我早接到兵部的命令,在公主出关之前,抽调两千精锐,护送公主出关,直到瓦剌王庭的大军前来接应为止。
不知道贤侄,想要让在座的哪位将军,随行护驾?”
吴世维的话一出,刚刚暂停争论的诸将,立马开始向贾琏表达语言上的殷勤。
看着这些彪悍的汉子,口口声声叫着“选我”,贾琏心里一阵汗颜的同时,向上拱手道:“我初来乍到,不知道军中情况,怎好擅作主张?
此事,自然是吴将军做主安排才是。
无论是哪位将军领了护驾职责,在下都会与之精诚协作,共同护卫公主路上的安全。”
“哈哈,贤侄说的在理,既如此,那此事就明儿再议,今晚,只管畅饮!”
正事暂且不论,就在酒宴进一步酣畅之时,忽有公主身边的太监过来传报,说是公主有话吩咐贾琏,请他至行宫一趟。
听见是公主的人,所有人都暂压酒意,场面临时安静。
贾琏想了一下,道:“回去禀报公主,今日时辰太晚,臣又多饮了酒,唯恐冲撞了公主。
若公主有何吩咐,只管派人吩咐,臣无不照办。
不敬之处,等明儿臣酒醒之后,再亲自向公主谢罪。”
贾琏出自稳妥的考虑,说出这般话来。
但是在其他人眼里,就不得不对贾琏另眼相看了。大晚上公主相召,这是何等的荣耀和体面,贾琏竟然敢主动推辞不去?
难不成他这么嚣张,为了喝酒,连公主的面子也不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