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封妃的喜悦,完全压制住了贾赦丧事带来的沉闷。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贾赦虽然是荣国府大老爷,但是空有爵位,却无任何名望,也无品德,所以不受人敬重。
他死了,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表面装作一下悲伤,内心其实毫无波澜,甚至暗暗咒骂:这老东西总算是死了!
然而元春不同。
当初元春在家里做大小姐的时候,就是端庄娴静,美丽大方的,深受家里人的喜爱和尊重。
后来她进去深宫,也算是为家族做贡献,由此更加令人感怀。到了如今,多年的蛰伏终于有了福报,自然而然的令人觉得无比的崇敬!
对下人们来说,大小姐能够被选拔进宫,就证明了她的优秀,如今还能被皇帝封为妃子,那更是人中之龙凤,是有大气运大福报的人。
这样的人,本来就值得传颂。
最重要的是,切身利益!
贾赦死了就死了,把爵位传给有能力,有担当,能够光耀门楣的琏二爷,或许还是一件好事!所以,贾赦死了比不死的好。
而元春封妃,可是相当于凭空给贾府套上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份,不单单只福泽老爷和宝二爷一脉,而是福泽整个家族,让所有人都能沾光。
这可比琏二爷去边关带兵打仗,去兵马司衙门当官给皇帝办差,都要来的直接、有效得多!
所有人都知道,大小姐封了妃,贾府就荣耀了。家族荣耀了,所有人才会有更多的好处!
没看见,连日里为大老爷的事操劳,忧思过度的琏二爷,这些日子脸上都没那么阴郁了么?
琏二爷真是个优秀的人,为了照顾家里其他人的情绪,一点也没有将丧父之痛强加给家里人,也没有因为大家欢庆大小姐封妃的喜悦而责备、埋怨旁人。只是每日认真料理大老爷的后事,默默准备着大老爷出殡的相关事宜……
转眼送殡的日子将近,贾府上下再次忙碌起来。
贾琏两口子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一边要准备好接待一族中、远近亲友前来送殡者,一边又要忙着准备送殡路上的行头、车马人从,一面还要去城外铁槛寺布置临时停灵的灵堂、堪选下葬的地点……
总之,事情一下子比之前十几日多了数倍。
偏生这日门上忽然人来回报,说是张家少爷前来吊唁,请贾琏出去接待。
贾琏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哪个张家少爷?”
“就是二爷的表兄,张溯表少爷啊。”
贾琏顿时意外起来,自从开丧以来,母舅张家就一个人都没有来过。
贾琏知道这肯定是老爷子的意思。武将出身的他,才不管那么多,厌恶就是厌恶,才不管什么维系家族之间的体面这一回事。
贾琏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个,没想到今日张溯居然会亲自前来。
忙从书房赶到外面,在灵堂前面的甬道上,果然看见张溯仪表不凡的身影。
但是随即贾琏便面色微微一凝,三步并作两步来至张溯面前,对着他身边一个普通素服穿扮,虽然矮一些,但是看起来却壮硕不少的少年,弯腰便要行大礼。
“哈哈,贾大人,不对,是贾将军,好久不见啊。”
少年似乎对贾琏的反应早有预料,一双灵动鬼精的眼睛直视着贾琏,并在贾琏弯腰之前上前将他扶住,哈哈笑着说道。
此时东跨院内并无往来宾客,只有两府下人和少量族人,他们听见少年的笑声,都诧异的朝着这边看过来,心想,此人是谁啊,敢在我们老爷的灵堂前放声作笑。
而且,二爷居然还不生气,而且对他十分尊敬的样子!
“琏兄弟,这位是萧公子……”张溯在旁边,一板一眼的介绍了一句。
贾琏了然,顿时收起多余的动作,拱手道:“不知萧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萧公子恕罪。”
少年见贾琏这么快上道,显得更高兴几分,也作势拱手道:“哪里哪里,听说令尊仙逝,特来祭拜一番。烦请贾将军指引指引……”
“请”
贾琏便侧身相请,少年也不客气,立马大踏步往灵堂上行去。
贾琏落后与张溯并立,眼神询问的看向他。
张溯忙低声道:“一会儿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
贾琏这才点点头,指引二人到灵前拜了拜,并上了香之后,便领着二人到不远处一间安静的偏厅。
落座之后,挥退闲人,贾琏这才郑重的对那少年弯腰拜道:“贾琏,参见四殿下。”
竟是堂堂四皇子,乔装打扮前来。
“哈,免礼免礼,你也快坐下吧。”
四皇子显得很随意,靠在偏厅的楠木圈椅上,眼睛随意的打量着厅内的布置和陈设,似乎有些失望。
“我上次去那什么襄阳侯府去,人家那厅堂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