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贾宝玉和黛玉等人都住在贾母正房的后院,主要服侍事务,都由贾母屋里的人承担了,所以不论黛玉还是贾宝玉屋里,近身服侍的人,也就不多的几个。
袭人为了给麝月创造机会,将闲人都给打发了,她自己也去花厅上通禀了一番,便快速的摸回来。
来到那卧房外,轻轻碰了碰门,果然已经从里面抵上了。
再细细的扒在那格子挡屏后面听了,果然能听到几分奇怪的声音,一如下午的时候,自己在那假山石洞之内所忍不住发出的一般。
自己守了几年的果子,如今却不得不拱手送与旁人摘取,袭人心中,自是难免的失落、挫败。
但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她是个理智的女人,不会以为贾宝玉单纯到,连她是否贞洁都分辨不出来。
况且,她也不敢得罪贾琏,所以只能如此了。
麝月是她亲手带出来的人,不论资历、容貌都差她一分,且性格也不张扬,所以是最佳的代替品。
而且,麝月今日与宝玉做下苟且之事,也算是有了把柄在自己手中,将来不愁控制不了她。
想到这些,袭人也不由轻叹,只是一日之间,自己似乎就长大了好多,这等复杂的算计,令她觉得对自己都有些陌生了。
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只听了一小会儿,袭人拿了鸟雀的吃食,来到走廊上投喂鸟雀,顺道替里头的二人把门。
“怎么站在风口发呆?”
袭人正有些走神,忽闻一道清丽温雅的声音响起。
抬头间,只见宝钗带着侍女莺儿,从走廊尽头走过来。
袭人暗暗一惊,忙笑迎道:“宝姑娘怎么来了。”
“刚才听你说宝兄弟身上不好,我来瞧瞧他,怎么,他不在屋里吗?”
宝钗说着,作势要往屋里走。
袭人忙道:“二爷,你们好了没有,宝姑娘来瞧你来了。”
故意提醒了贾宝玉一句,袭人又对宝钗解释道:“他今儿外头跑了一天,身上浸了汗,在里头换衣裳呢。”
宝钗不以为意,刚刚跨进门看见里头的房门是闭着的,便已经退了出来,听得袭人的解释,也只是点点头。
兄弟姐妹间串门,本来就该注意这些,她自然不会像湘云一样到处乱闯。
本来袭人凭借高强的定力,将宝钗都敷衍住了,只是里头的野鸳鸯早被吓飞了胆子。
“那个,宝姐姐,你先等等,我就出来……”
听到里头贾宝玉瓮声瓮气,充斥着心虚的声音,宝钗陡然狐疑起来。
她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从小跟着母亲长大,被悉心教导的她,除了经历少些,对于世上之事,近乎通晓。
心里虽然意识到不妥,面上却不显露,还装作与袭人说起闲话来。
袭人听到贾宝玉暴露的声音,自己脸上也不大绷得住了,只是看宝钗的面色,却看不出宝钗察觉什么没有。
一会儿之后,贾宝玉慌慌张张、蹑手蹑脚的从屋里走出来,“宝姐姐,你怎么来了……”
宝钗瞅了他一眼,道:“没什么,我母亲听说你身上不大好,叫我来瞧瞧你……
老太太在后头设了酒戏,你们一家的爷们都来了好些,你要是没事了,还该过去陪陪才是。”
“宝姐姐说的是,我这就过去……”
宝钗却不多言,轻身福了福,便带着莺儿原路回去了。
贾宝玉傻不拉几的就要跟着走,还是袭人拉住他。
贾宝玉慌忙批了衣裳出来,里面破绽太多了,就这么过去,让贾母和王夫人看见,非得把她们这些连主子衣裳都穿不好的丫头们,全部骂一遍才是。
于是拉着贾宝玉进了屋。
内房门侧,麝月缩着肩膀,与贾宝玉一般面带潮红的她,看见袭人,十分羞愧,低声唤了一句:“袭人姐姐……”
麝月也不蠢,之前被欢愉冲昏了头脑,便忘了袭人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此刻已经意识到,袭人大概早就回来了,也定是发现了她和贾宝玉的好事了。
不然方才宝姑娘来的时候,不会故意提醒他们,还编出他们在换衣裳的话来。
麝月不由就感到害怕,要是袭人将这件事告诉王夫人,她大概只有死路一条了……
袭人只是深深的瞧了她一眼,道:“快过来给二爷重新穿好衣裳吧,再迟了,恐老太太那边生疑。”
“是……”
麝月不觉对袭人越发恭敬几分,闻言忙过来帮忙。
贾宝玉只呆愣愣的站着,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既羞且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