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饮几杯,谢傅也连陪几杯,两人均找到在玉尘山捧着酒坛饮酒的畅快感觉。
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这大概就是故人重逢的感觉,那种无声共鸣。
李徽容看着谢傅的眼睛,轻轻说道:“你是唯一一个盯我这么久,不眨眼不避开,眼神又如此干净的人”
谢傅道:“你说过。”
“嗯,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我还记得我们的同窗之想。”
这次换李徽容主动说道:“我说说我自己好吗?”
“对嘛,讲讲你自己,上回你说女人背着她丈夫去问医,却被人偷走银子的故事,我真的无法感同身受。”
李徽容嫣然一笑:“谢傅,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很小,我进门看见我的母亲吊在横梁下,自缢身亡,我抱着她的双脚,嚎啕大哭,他们只是冷漠的看着,包括我的父亲……”
李徽容说着身体轻轻颤抖,像上回一样泪就从她眼里流出来。
谢傅一下子明白了,在玉尘山她讲的悲伤故事,就是她的故事,只不过换个壳,结果一样是悲痛到绝望。
李徽容的眼泪,眼里的悲伤似一下子传递到他的身上,让他同样感到伤心难受,当你经历过那种滋味,心里面就有了痕迹。
谢傅猛地抱住李徽容,说道:“我比你更惨,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母,如果他们已经死去,我都不知道去哪里祭拜。”
悲腔触情,又忍不住喃喃说道:“我心爱的女人死了,我却连她的尸骨都没找到,可恨的是她那么爱我,我却连给站在她身边的勇气都没有,我时常想她,梦见她,但我却再也见不到她……“
“她真的很好,那天我又梦见她了,在梦里她跟我说:“谢傅,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啊,你的妻子是否像我一样爱你啊,爱到愿意为你而死,如果她是这样的女子,那就让她代替我继续爱你吧,本来应该是用我的余生慢慢的爱你的,我走的好快,你一定很伤心吧,如果你想我,就看着天生的星星吧,我能看见你。”
谢傅语焉不详着:“”我大声的告诉她,我非常想她,想得心痛,可是她似乎听不见……”
李徽容感觉自己的衣裳有些湿热,低头一看,谢傅竟是无声嚎啕,满是泪水。
顿时被谢傅整的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轻道:“你比我惨。”
“我是比你惨,比你惨多了。”
看着他像个小娘们一样,眼里还噙着泪水,李徽容忍俊不禁,却又被他这份至情至性所感动,嘴角咧了一咧,想笑,不敢笑出来,想悲伤又悲伤不起来。
安慰的话不知怎么开口,于是就用手掌轻轻他的后背安抚着。
谢傅花了好长时间,才从这种情绪中恢复正常,嘴上说着“让你见笑了”,手上用衣袖抹着脸上的泪水,刚才情绪一下子上来了,就完全克制不住。
李徽容见他样子,嘴角莞尔,想拿什么东西给他擦拭泪水,可她不像其她小女子一般随身带着丝帕,就用自己的衣袖擦着谢傅脸上的泪水,淡淡说道:“原来男人哭是这个样子啊?”
谢傅拿开她的手,把自己的衣袖当做面巾来用,抹干之后揉了揉脸:“你胡说吧,你怎么可能没有看见男人流泪。”
李徽容淡道:“看到过,但是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悲伤,跟没看到一样。”
谢傅饮了杯酒,火辣辣的贯穿喉咙,调整下状态之后,开口说道:“差点忘了今晚来见你的目的。”
李徽容笑道:“多年未见,叙下旧之后再谈正事也不迟。”
“你说,为什么要把那批破甲箭拱手让敌?”
李徽容应道:“如果没有破甲弓,那些破甲箭就是一堆铁。”
“好,就算破甲箭不能在北狄手中发挥作用,对我们来说,却是一大杀手锏。”
李徽容淡道:“北狄得到这批破甲箭,自然要运送回国,我已经让卢惠密率范阳军陈兵边境,切断出境的路线。”
谢傅问道:“你想明抢这批破甲箭?”
李徽容摇头:“这么重要的东西,北狄又怎么会轻易被人抢去,自然会派出军队前来护送,有范阳军威胁,北狄也要派相等兵马前来,这样一来,潼关那边,朔方军的压力就大减,或许到时候会配合陇右军打一场反击战。”
“恰逢冬寒,北狄西戎联军久攻不下,有很大可能会选择退兵,休整过后,待来年开春再挥师东下。”
谢傅思想一番,感觉很有可能,如此酷寒,久攻不下,对全军来说是致命的,而且北狄西戎一路奔袭,并没有花费太多精力巩固后方据点,这就在导致后勤线变得漫长,后勤难以为继。
况且鄯州还在陇右军的手中,容易背腹受敌,若他是元帅,在这个节骨眼,也会选择暂时退兵。
“李小姐,你继续。”
“此次北狄西戎两国突然宣战,大观国准备不足也是,被杀得措手不及也是,只要让我们喘口气,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