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溪也没有多言,点了点头。
谢傅收拾行李,其实他也没有什么行李,就来时那个包袱,说来好笑,这包袱就没有打开过,现在倒也不用查看有什么遗漏的。
刘太轻走了进来:“师弟,要走了吗?”
一个是修道之人,一个却是尘世之人,这一别可能就是一辈子见不到了,虽是相处短短数日,却似乎建立了深厚的师兄弟之情。
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奇妙,有的人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为知心人,有的人日日相见,却也难以交心。
“是啊,师兄。”
谢傅看得出刘太轻有点依依不舍,提笔写下苏州住址交给刘太轻。
“师兄,如果你来苏州,师弟一定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师兄。”
刘太轻一笑,这也算是保留再见的期待,“师弟,师兄也没有什么东西好送给你最为留念,这点银子你路上作为盘缠吧。”
谢傅忍不住一笑,离开苏州的时候,澹台鹤情就给他备了不少银子,太多了以至他嫌包袱太重了。
却也没有明言,直接收下刘太轻的银子,“谢谢师兄。”他收下银子,也相当于收下刘太轻这份师兄情谊。
刘太轻见了一笑,很是开心。
沈约师徒送谢傅下山,一直送到山脚下,谢傅才道:“沈玄师,刘师兄,止步吧,已经很远了。”
临走之前,谢傅特意跟沈约悄悄说了一句话:“沈玄师,刘师兄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望沈玄师能够悉心栽培。”
沈约却哈哈一笑:“谢公子果然是尘世之人,你多虑了,修道者不为求进而求,为求心而求,太轻的秉性我清楚。”
嘴上说是一边赶路一边修养,谢傅却是日夜兼程,数日之后来到金陵。
来到这个繁华可以与苏州媲美的江南名都。
又因为秦淮河畔风景如画,人置身于秦淮河之上如置身仙境,金陵又有仙都美称。
谢傅进入金陵城,这时已经临近黄昏,这会前往王府拜访已经不现实,想着先寻处酒楼住下,饱餐一顿,梳洗一番,整顿装容之后,明天一早再前去拜访。
路上车马如龙,行人如水,谢傅却无心猎景。
熙熙攘攘中,耳畔频繁响起王婉之这三个字。
王家为王婉之招亲,此事已经迅速传遍天下,何况金陵,早就人人皆知,成为每日必谈话题。
从震惊中到疑惑猜测,再到每日听之习以为常,再当做一件热闹盛事来谈。
便是公主出嫁也没有如此充满话题性。
作为一个女子,这怕是一生中最为风光的时刻。
不然,对于王婉之来说,风光两字一直笼罩在她身上。
风光吗?
谢傅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初见时,那个衣装朴素,那张面色微黄的脸。
她平凡的宛如路人一员,兄台称呼二字恰如其分。
他细心观察都不知道她是王婉之,旁人又如何知道她是王婉之。
想着,最后定格在一张额颧嶙峋,瘦的皮包骨头的脸。
忽然有什么东西轻轻飘落谢傅脸颊,却是粉中带白的杏花花瓣。
晚霞如练,春风轻拂,余晖中路道散发芳香。
晓带轻烟间杏花,晚凝深翠拂平沙。
再看路人,笑脸迎风,满暖人间,几无悲伤。
便是贩夫走卒也是一般如此,一边擦汗一边洋溢着对生活期待的热情。
人生就是这样,一边艰难活着一边热爱生活,一边夜里低泣一边咬牙继续。
百年之后,人间已无我,风景依旧。
谢傅笑了,对这风景便多看了几眼。
谢傅在秦淮河畔找了间酒楼,饱餐一顿,熙熙攘攘中,身心已经受到人间烟火熏陶影响。
餐后住宿,沐浴洗去一身风尘,便被遥遥近近飘了的箫鼓之声吸引。
人伫立二楼栏杆前,凭栏一望,秦淮河上,画舫如织,摇曳着灯火,响彻着歌声。
两旁河畔,青楼林立,那里牙签玉轴,锦瑟瑶琴,檐马叮当,炉香缭绕。
绮窗绣帘中,挑动着一道道婀娜动人的倩影。
每一个女子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每一次邂逅都是一种烂漫。
你经过我的岁月,我触摸你的年华,彼此光阴不负。
十六红桥夹两岸,好一副人间盛景。
隔日一早,谢傅稍微打听之后便前往乌衣巷。
来到乌衣巷方才知道王阀之家不是想象中那么回事。
王阀之家就是乌衣巷,乌衣巷就是王阀之家
王阀并不仅仅是一座高门大府,而是一座小城,宛如伍子胥初筑时的阖闾大城。
百千家与王阀有关的人都住在这个地方,王阀的家众家臣,王阀的奴婢下人,受雇于王阀与王阀息息相关的百姓都住在这片地方,虽是异姓却均把自己当做王家人。
这大街南北交叉就有二十余条,这小街小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