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傅笑道:“我从那山野疙瘩出来,孤陋寡闻,那比得起小秋姐你见多识广。”
小秋淡淡道:“以后我每次出来,定是要把针把线给备在身上。”
谢傅好奇问道:“为什么?”
小秋白了谢傅一眼,“见到你先把你嘴给缝起来。”
谢傅哈哈大笑起来,“只怕我不说话,小秋姐又要说我像个哑巴,问上三句应不上一句来。”
小秋特意看了谢傅一眼,“真的!还不如以前,你可知道这张嘴多能惹祸,你迟早要死在你这张嘴上,要活的久一点,劝你早点把舌割掉。”
谢傅笑道:“割了倒是无妨,就怕小秋姐以后没个知心人好说话。”
小秋闻言连啐,“呸呸呸,你个激心人,还知心人!”
在这澹台府唯有小秋让谢傅感到格外亲切,不由自主的就想和她多说几句话。
两人说着话,小秋突然停下脚步来。
谢傅一看,却是到了一处院园门口,月洞园门,上方写了微和园三个字。
小秋道:“到了,你进去吧。”
谢傅一愣,“你不带路吗?”
小秋摇头,“你……”
小秋说着突然唉的叹气一声,“你自求多福吧。”说完步伐匆匆离开。
谢傅见小秋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只觉这微和园就是龙潭虎穴,有什么不好的事在等待自己。
他也是屡次经历生死的人,既来之则安之,阔步走进院园。
入园便觉翠茵连碧入目,清幽雅静入心。
谢傅一路沿着弯弯曲曲的石径行走,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倒是静的萧然。
夕阳几与地平线齐平,大约还有一刻钟就天黑了。
阳光穿过林荫,透过屋檐亭台,斑驳的洒在池水上,在绿波染上了陆离光怪的颜色。
暮霭微生,烟痕淡沱。
谢傅停下脚步来,感受这梦里水乡的夕阳。
苏州,我来了。
黄昏,我来了。
——傅,苏州的黄昏美吗?
——不知道,到时候跟师傅一起看的时候就知道了。
——傅,师傅要走了,我好想和你在苏州有个家,我好想陪你看夕阳。
……
想起师傅,交叉断续的回忆,谢傅忍不住眼眶微微有点泛红。
笑了笑,自嘲一句,五年也不是太久。
在此之前他要想方法解开师傅身上的三道秘篆,同时为师傅报仇。
忽听银铃般动听的歌声传来:“西边梨花东边桃,白的云来红的雨;红白争娇,雨落云飘;东海龙女,偷了半年桃,西池王母,怒挖明珠苗……”
却是用地道接地气的吴侬软语唱来,声音细细软软,玉润轻灵。
谢傅只觉比银铃莺儿都要加倍的甜美,一颗魂儿立即跟着声音飘去。
循声行去,只见一个白裙女子站在栏桥中间,背对着人倚红栏。
一袭烟水望仙裙,纯净温婉,裙衣柔和的裹着她纤柔的身躯,如澄白的水波在她肌身流淌。
腰间束系一条衿带,勾勒出女子纤细柔弱的腰肢,徐风轻轻漾动的裙摆下,一双白绫绣鞋。
夕阳的霞光映照在这道窈窕婀娜的皎洁素影身上。
此情此景,便是谢傅心中那烟水柔情的苏州女儿家,不禁怦然心动,对着这白衣女子轻唤一声,“小娘子。”
修长的鹅颈扭了过来,一双美眸,盈着水润,如同脉脉含情。
谢傅见了这俏美的鹅蛋脸,表情却如同见了鬼一般,失声道:“小姐!”
还真的把谢傅给吓到了。
在他印象中,澹台鹤情盛气凌人,冷若冰霜。
可刚才这道白色背影却让他感觉温柔到骨髓去。
如此反差,谢傅怎能不吃惊。
澹台鹤情刚才沉浸在回忆中,都忘了这小白脸要来,大概感觉到自己心境变化,澹台鹤情只瞥了一眼,就脸红扭过头去。
澹台鹤情背影略显清冷,谢傅驻步丈许,也不涉近一步。
两人均是无声,任时间一息一息流淌。
谢傅的耐性很好,就算这样站到天黑,站在深夜,他也可以。
看样子骄傲的澹台鹤情是不打算先开口了,或许她已习惯别人对她低眉顺眼。
谢傅先出声轻轻唤了一声:“小姐。”
“小秋说,你要我给你道歉认错?”
澹台鹤情说着,轻轻咳嗽起来,优美的脊背也随着轻轻颤抖,裙摆荡起的涟漪就像江南烟雨一般。
这让谢傅有种错觉,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柔弱到需要别人的呵护,让人很想从背后轻轻搂抱她。
谢傅是个男人,是一个内心温柔而克制的男人,也是一个有野性的男人,这份柔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