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薇德小姐不是说过没人会为这些无名的鬼魂们主持公道吗?你说错了,还是有人的。”
“队长,你?”
贵族少女不禁轻笑了起来,但她还是有些欣赏地看着方鸻,就像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单纯而天真。
她忍不住用揶揄的口气说道:“亲爱的队长大人,你才五级不到吧?”
她本来还想再说一句什么,但忽然之间屋子里起了风,一阵旋风仿佛是凭空产生,让她先前丢到地的纸片纷纷飞舞起来,化作碎片与尘埃,消弭于无形。
不止是地的灰尘与纸片。
整个办公室都笼罩在这阵旋风之中,连正在故纸堆里寻找什么东西的谢丝塔,也意外地回过身来。
只有方鸻一个人,仿佛不受这旋风影响,可以好整以暇地站在狂风的中央。
一动也不动。
他看着希尔薇德说道:“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话吗,希尔薇德小姐?”
“因为这里就是最后一个场景”
“霍斯汀斯大教堂。”
“三十年来它一度被迷雾所遮挡,但冥冥之中一个声音却引导我们来到这个地方。那是在这个名单的每一个名字,那些无辜的牺牲者,这就是它们的力量。”
“虽然微不足道,但并非无力改变。”
“或许它们应该感谢胡地”
“因为总需要有人挺身而出。”
方鸻向前一步走出狂风,他显得有些沉静,虽然他先前还不明白自己胸膛之中那种满溢的感情叫做什么。
但现在他明白了。
它叫做愤怒。
怀着这样平静的愤怒,他缓缓从怀中拿出一件东西,并在希尔薇德的目光注视之下将它放在了院长的办公桌。
那是一枚胸针
漆黑的胸章,勾勒着黯银色的边纹,仿佛经历过许多年的光阴打磨,也经历过许多人的手。
黑色的底色是浸透了的鲜血,干涸之后,留下的是历史的见证。
它映着月光,微微有些幽暗。
然后风停了。
骤然地停,纸片飘然落下,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拽住它们,让它们一页一页,归于原位。
狂风扫尽了这古旧的,陈朽的办公室的每一丝尘埃,仿佛崭新如初,犹如几十年前的光景。
它的主人还不可一世的那个时代。
窗帘好端端的敞开着,窗外的月光亮得怕人,好像是缎子一样,又如同流苏一般,或者像一条明亮的溪水。
淙淙流淌在这寂静的屋内。
当空的银月,却才不过半满。
希尔薇德看着这月色愣了片刻,赶忙走过去看了看办公桌最新的那一份文件,才写了一半,墨迹未干。
她略过正文直接看日期。
多里芬的幻境三十年来,从不曾发生过改变的那一天。
分分明明地被定格在了庆典的四天之前
贵族少女回过头,默默看着方鸻。
但方鸻只看着办公室的侧墙那里悬挂着许多画像,其中的一个少女的脸,微微显得有些紧张的样子。
分明让他感到有些熟悉。
桌的胸针,似乎正熠熠生辉。
那么,他想,现在就让自己看一看,三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门外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一个让他有些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在外面开口道:
“米苏,你们退开一点,我来打开这扇门。让我看看这些家伙究竟在这里面搞什么名堂!”
方鸻回过头去。
正好看到希尔薇德脸一闪即逝的,惊讶的目光:“那个声音是……?”
这时,门砰一声被人劈开来。
门外站着三人。
那是一位年长的骑士,但还没有后来那么饱经风霜的样子,一脸正气与严肃,坚定的眼神中没有一丝迷茫。
而另一个人,方鸻不曾见过,但却听过他的名字。他不由想起天蓝对这个人的描述,狡诈、奸猾,简直不类人形。
但在这里,他还只是一个青涩未脱的年轻人而已,一头黑色卷发,有些英俊,脸红扑扑的,好像一只苹果,他站在三人的最后面。
方鸻知道他的名字。
卢恩林修斯,黑山羊商会的会长。
至于最后一个少女,后者正向方鸻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