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每个人的耳膜里,轻柔地拉扯着他们的魂魄和意志,蹂躏内脏和骨骼。
灌入脑髓。
那并非是语言,但毫无疑问是最直截了当的表达方式。任何一位父母在听到这样的哭声时,都应该能够立刻恍然大悟。
祂说:
我饿了。
于是,双螺旋密仪中,凝固噩梦也剧烈地挣扎,颤抖了起来,发出凄厉的咆哮。
可是却无法突破面前的牢笼。
无法从这费劲心思攀上的列车中逃出。
再然后镜界之中,倒悬巨树的庞大根系便好像活了那样,从镜面中延伸而出,轻柔灵巧地纠缠在了双螺旋的密仪之上。
直接,渗透进了其中
双螺旋密仪的严密封锁此刻好像幻影一般当然无存。
只有无数的根系好像一双双婴儿的小手,抱住了噩梦,开始了甜蜜的吮吸。
哺乳时间到了,妈妈。
当最后一个扑食者被巴哈姆特的烈焰焚烧殆尽后,槐诗的身体已经膨胀到自己都难以想象的程度了。
感觉就好像是一座可以行走的大陆板块那样,但噩梦里又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拿来做对比。
而在他环顾四周的时候,已经再没有什么敌人出现了。
噩梦之中一片荒芜和死寂。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风中响起。
“你好像玩得挺开心的?”
他错愕回头,什么都看不见,在他脚下,那个渺小如尘埃的影子抬起手,挥舞了一下,提示他自己在这里。
他低下头,趴在地上,努力地将眼睛向着那个人影靠拢。
然后,越发地惊愕起来。
“嗯?你是别西卜?”
“是我没错。”
别西卜歪头看着他:“没想到你竟然能认得出来么?”
“毕竟声音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听起来都让人感觉特别轻浮不是很靠得住。”他有些感慨的感叹道:“不过你这长相也”
太不符合了一点吧?
原本槐诗以为,别西卜拟人化之后怎么都应该是一副报社肥宅的样子才对。可就在他的面前,金发的青年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让人联想到阳光。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机车夹克和牛仔裤,脚下踩着厚实的皮靴,好像是哪里飙车归来,湛蓝的眼眸中总是满盈着愉快。
或许是错觉还是什么。
槐诗总觉得它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止是外表。
“别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好么?”
别西卜微微耸肩:“这是欧顿留下的设定,那个王八蛋捏人的时候总喜欢捏自己,也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
“可你怎么在这里?”槐诗问。
“我才是最应该在这里的吧?”
别西卜摇头:“我本来就活动在群星号的梦境里,现在群星号被腐梦吞掉,我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正常么?“
“就你一个?”槐诗紧张地左顾右盼:“其他人去哪儿了?”
然后,他就发现别西卜看自己的眼神就变得古怪起来。
就好像是看着整个公司唯一一个没有被拉进公司的倒霉鬼一样。
一脸同情、怜悯、无奈以及你要学会坚强的样子。
令他越发地感觉到不妙。
很快,在别西卜手中,钢铁之书浮现,展开,雷达扫描,映照出一片投影。
在腐烂梦境的最深层,无尽的黑暗里所悬浮的一粒泡影。
好像是肥皂泡一样,流溢着县里的色彩。
看似脆弱,可是不论腐烂之梦如何侵蚀都无法渗透,反而保持着自身的独立,在这噩梦之中又形成了一层新的梦境。
“这啥?”
槐诗问:“新型的套娃?”
“差不多。”
别西卜解释道:“毕竟腐梦猖獗了这么久,天文会有专门针对祂的梦境保护技术也不奇怪
如今,所有人的梦境都被统合在了一起在这个定律框架的保护之下,那些常人的意志聚合在一处,没有被深渊所污染,反而在外部的强压之下统合成了一个临时的灵魂,用来暂时抗衡腐烂之梦的侵蚀。不得不说,创意真是绝妙。”
槐诗的狗头陷入呆滞。
许久,终于反应过来。
“这不就我一个被丢进来了么?”
他恼怒锤地:“你们又孤立我!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不带我玩了?”
别西卜同情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爪子尖。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是被专门送进来捣乱的吧?嗯,毕竟你看上去就很擅长拆家的样子啊让我看看。”
在他手中,钢铁之书中升起一道扩散的涟漪,无声的扫过了槐诗的身体。
紧接着,雷达开始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