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猪!猪!”
野猪狂奔向毫无准备的侍卫们,像是一道黑色的巨浪席卷人群。
本想看着刘贺出糗的侍卫们万万没想到,才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成了猎物。
低端的猎物,总自以为是高明的猎手。
他们哪里知道,昨天林默见到这些壮硕的野猪时,心里早就想好了今天的剧本。
林默亲手解开了束缚野猪的牢笼,而野猪则会撞开锁住温室殿的牢笼。
“冲啊!随朕杀猪,杀猪……杀敌,杀敌!”
人声喧嚣,刘贺的喊声愈发狂猎。
野猪冲入人群,现场乱作一团。
锐利的獠牙如尖刀一般刺入侍卫们的胸甲。他们并没有表现出预想中的勇气和勇敢,在突如其来的袭击面前,他们表现的并不比自己嘲笑的刘贺强悍多少。
咆哮声,呼救声,脚步声,撞击声,在温室殿的台阶下此起彼伏。
奔逃的士兵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彼此的头盔在剧烈撞击下发出沉重的闷响,如鳞甲片擦过同伴的皮肤,留下道道血痕。
“冲啊!”
刘贺高声喊叫着,马车上的老张安奋力抽动马匹,在人群中急速飞驰。
如果逃窜的侍卫们还有机会再看一眼刘贺,他们会发现天子的脸上有着和刚刚完全不同的表情。
那是得意的微笑。
计划通。
野猪为他们赢得了去寻找太后的机会。
天子的舆车在温室殿门口划出一道深深的车辙印,张安猛拉缰绳,在人群中突然转向!
这不是在追逐野猪,更不是在躲避骚乱。
刘贺这是在迎着骚乱向前冲,他要冲出温室殿。
“林兄!抓住朕!”
慌乱中,林默快步跑到马车前,刘贺一眼看出他,弯腰身手拉住了林默的手臂,将他奋力拉到了马车之上。
“驾!”
皮鞭抽打在辕马上,发出清脆“啪!啪!”脆响。张安不顾一切的驾驶着马车冲上了未央宫的长长甬道,途经之处,宫人纷纷避让。温室殿野猪出笼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未央宫的每个角落。
马车像是射出的箭一样,直奔椒房宫的方向。
“停下!”
椒房宫百步之外,森严的羽林卫岗哨发现了张安驾驶的马车。
“宫中严禁纵马驰骋!何人如此大胆,妄图行刺吗?”
岗哨里的侍卫们大声警告着,可是张安两耳不闻,依旧纵马扬鞭,眼神坚定毫无动摇。
“停下!再不停就放箭了!”
张安眼神冷峻,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从马车的形制和样式上看,岗哨里的守卫们其实早就看出了这马车只有天子才能乘坐。虽然他们知道刘贺这个所谓的天子,不过是大将军的一个傀儡,可是当皇帝威仪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这些侍卫的内心还是有些胆怯的。…
岗哨处,十几个侍卫已经横戟林立,对迎面疾驰儿来的天子车架严阵以待。
“停下!”
哨兵最后一次威胁着张安停下,在对方不为所动后,哨兵无奈的挽弓射向了天子车架。
噔!
羽箭飞落张安身边,箭镞没入车辕。张安面无惧色,更使劲的抽动马鞭。
噔!
又是一箭,射中张安手中马鞭,竟然将空中扬起的马鞭拦腰射断。
张安抬眼,用极其凶狠的眼神瞪了一眼岗哨上狙击的哨兵。
哨兵干咽了一口,射鞭是他苦练多年一项绝活,以往战场上与羌胡作战时都能令对方胆寒,唯独今天,张安毫无惧色,甚至面露怒色。
这种怒色,在战场上往往被解读为杀意。
他从未见过如此强悍之人。
可是张安就算是再恐怖,也恐怖不过大将军霍光。这些椒房宫的侍卫,都是跟随过大将军多年的可靠之人。大将军给他们下达了任何人不能靠近椒房宫的命令,他们定会不顾一切的达成使命。
即便要堵上大不敬之罪,也在所不惜。
哨兵手心冒汗,他犹豫再三,还是举起了弓。
噔!
第三箭射出,正中天子刘贺的脚前。
张安没有回头,只是抓紧了缰绳。
“张师傅,停车!”马车内,林默开口说道。
椒房宫卫兵们迅速上前,将马车紧紧包围。
林默扶着刘贺下车,一脸慌张的望向众侍卫。
卫兵们望着身穿盛大龙袍的皇帝,面面相觑。没人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不速之客。
“臣等参见陛下,请陛下恕末将等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卫兵们高声说着,脸上严肃的表情,没有一点请求恕罪的意思。
“诸位兄弟,在下羽林卫林默。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温室殿里今天闹了大乱,大将军送来的野猪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在宫中横冲直撞,险些伤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