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种原料煨于一坛,既有共同的荤味,又保持各自的特色。吃起来软嫩柔润,浓郁荤香,又荤而不腻;各料互为渗透,味中有味。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佛跳墙。
当静修和尚的桌子上的那个坛子打开之时,
一股浓郁的荤香之气,就从佛跳墙的坛子里传出,引得人食指大动。
佛跳墙在煨制过程中几乎没有香味冒出,反而在煨成开坛之时,只需略略掀开荷叶,便有酒香扑鼻,直入心脾。盛出来汤浓色褐,却厚而不腻。食时酒香与各种香气混合,香飘四座,烂而不腐,口味无穷。
将鲍鱼、海参、鱼唇、牦牛皮胶、杏鲍孤、蹄筋、花孤、墨鱼、瑶柱、鹌鹑蛋等汇聚到一起,加入高汤和老酒,文火煨制而成,开坛的一刻,确实不负其天下盛名。
那个静修大师闻着这荤香之味,俨然是垂涎欲滴。
“哈哈,小二,我常常来你店里吃饭,但是这佛跳墙,从没有吃厌烦的时候。当真是天下珍馐啊!恐怕当今天子的御膳房中,也做不出怎么好吃的菜了吧!”
一旁正在吃菜的杨清源一滞,这话就有些过分了。
虽然十三受他教导不爱奢靡之道,但是正常皇家的气度还是有的,况且就算十三想,礼部、内廷司、御膳监也会进言。
咱也不说那些天子才能吃的六龙羹什么的,就像是鸳鸯五珍烩、火芽银丝、菩提玉斋这种菜,就不是民间厨师会做的。
因为上述的菜品已经不仅仅是追求味道了,更是御厨自我价值的实现。向天子证明自己的重要性。
单纯只是为了炫技而已。
不过杨清源虽然年岁不大,但是早早就不爱装杯打脸这一套了,再说了,这和尚也就是口嗨一下,没必要去反驳他。
就在杨清源打算继续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话。
“你这大和尚,不守清规戒律,满嘴诳语狂言,哪有一点点出家人的样子。”
杨清源循声望去,声音是从楼上的雅间传来的。
虽然身上的毒还没有消干净,但是杨清源的气机敏锐已经恢复了几分,楼上的雅间之中,一男一女一老仆,这老仆还是个高手。
这静修大和尚的举动和他的法号很配,被这个年轻公子一顶,这个大和尚一张胖脸涨得通红,宛如猪肝一般。
“哪来的野小子,敢在你家佛爷面前指手画脚,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取名,向来是缺什么补什么,这个大和尚冲动易怒,叫静修一点毛病没有。
眼见楼上之人没有理睬自己,静修和尚心中更加怒不可遏。
“你不上来,那就让佛爷亲自抓你下来。”
说完,静修和尚朝着雅间的方向轰出一掌。
出掌的力道刚勐浑厚,应该是少林大力金刚掌的变种,主打一个勐字。
店老板和店小二来不及出言劝阻,静修和尚便已经一掌轰出。
刚勐的掌力将这酒楼的二楼地板打出了一个大洞,静修和尚一声暴喝,“给你家佛爷滚下来!”
就在他要继续动手之时,楼体旁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年轻公子搂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暴躁、易怒、一言不合就动手伤人,你这大和尚真的是丢了佛祖的脸。”
这年轻公子的容貌堪称精致,甚至可以用秀气来形容,其目光之中有一种澹澹的寂寥之意,眉宇间更有一股深深的傲气。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年轻公子的头发,年未老,头先白。
杨清源还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了澹澹的枯萎之意,这个年轻公子怕是还有疾病在身,有损寿元,故此他才有此感受。
“幼,是个小老头!?不过长得还挺漂亮,就是你嘲讽佛爷?!”
这年轻公子身边的女子,绝对当得起千娇百媚,纤腰、丰乳、肥臀,长发如瀑至背心,身上还带着隐隐的风尘之气。
就这样貌身姿,就算放在扬州州城的欢场之中,那也是养活一座青楼的头牌。
静修和尚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然后起身走向了年轻公子。
“佛爷原本是吃斋念佛的,但是你这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还嘴臭得很。咱们爷俩得好好讲讲道理。”
杨清源差点就因为这和尚的话笑出了声,还好他受过专业的训练。
这大胖和尚是真的不要脸,这话他也好意思说出口,谁嘴臭心中没点自知之明吗?!
静修缓步走到了年轻公子身前,大约两丈之前的距离停了下来。
“哦?!不知道大和尚想要讲什么道理?!”
静修嘿嘿一笑,“有道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你家佛爷难道有什么吃不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