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绚烂到极致的烟火在夜空中骤然绽放。
如同一道道流星划过天幕。
所有人都仰着头。
今天是休息日,远处的公园正在举行烟火表演,在这座现代与古典结合的城市中,人们成群结队,交头接耳。
旋即,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人群开始朝着一座高楼涌去。
唯有茯苓逆流而行。
她在人海中显得如此特殊,可竟然无人注意到她,更没有人看到那位偶尔会出现在新闻频道内的执法官阁下,身上滴着血,被少女扶着,转身,前行。
直到雾蓝色的裙角湮没在人群深处。
夏泽意识昏沉之中,噪杂的人声逐渐远去,他隐约捕捉到了清浅的鸢尾花香,想起今日上午出门,茯苓捧着一束束鸢尾花,像是最贤惠的妻子,亲自将鸢尾插在古堡中大大小小的花瓶中。
彼时,女佣想要接过来,茯苓笑着说不用。
女佣只好抱着剩余的花束,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想起一件事,不自觉开口:“夫人,您知道吗,昨天晚上,有人在咱们古堡前面的橡树林里,发现了几头梅花鹿尸体……”
女佣似乎是名信徒,说了几句,便下意识念叨起来,“是恶魔吧,这绝对是恶魔犯下的罪行!”
夏泽端起英式红茶的手一顿,不由看向自己的爱人,正好对上她黝黑的眼眸。
茯苓很快移开目光,朝着女佣道,“好了,大早上,别说那么血腥的事。”
她接过他递来的红茶,面不改色抿了一口。
如今看来,她早已知晓那些梅花鹿是怎么回事了。
夏泽昏沉中又听到了海浪的声音,海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他感觉到有人拨开了他的衣衫,轻轻拂过他的伤口。
伤口不痛了。
有人在他耳畔低语。
好似告别。
有人打算离开了。
一股巨大的恐慌感倏然攫住心脏,他意识模糊间,抓住了对方的裙摆。
“别走……”
一向以冷静示人的公爵大人,第一次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染血的唇瓣间吐出破碎的声音,
“别……走。”
机械的,无措的,重复着。
然而,那人还是走了。
又或者说,消失了。
救了他以后消失了。
就像是昨日下午的那场魔术。
她是最优秀的学生,学会了那个消失的魔术后,却并未转移任何物体,而是让她自己,彻底的从他身边,消失了。
夏泽醒来以后,天色将明未明,他站在海边,身后是大片的纯白鸢尾花海。
不需要解开衬衫,他便知晓,自己身上那些被圣水灼伤的,以及被锐利银器刺穿的伤痕已消失不见,一切恍如一场幻梦,让人分不清这数月的事情到底是否真实发生过,但当他伸出手,触摸到脖颈上的咬痕时。
他想起了初拥那天。
于血族而言,如果想要将人类变成自己的同类,需要将自己的血液给予对方,再交换血液,意为’初次拥抱’。
而他第一次拥有了后裔,还是自己的爱人,那种感觉可以说是非常奇妙。
他开始一日更比一日爱她。
那浓烈的情感就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在他血液中蛮不讲理的肆意横行。
……原来,这就是爱么?
于他而言,永生让时间成为毫无意义的符号,他从不觉得时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但自从跟她在一起后,每一刻都弥足珍贵。
这也让夏泽回忆起自己诞生的起始。
血族是没有繁殖能力的,只能通过初拥来发展后裔,不过,他们兄弟的父母却是两名纯血种。
为了爱情,他们的母亲甘愿退化,放弃了獠牙与利爪,为丈夫孕育爱情的结晶。
但遗憾的是——
她被背叛了。
在短短数年间,母亲引以为豪的容颜变成了树皮,璀璨的金发变成一片灰白,她被她的挚爱抛弃了,她决定给报复对方。
比方说,带走一个孩子。
将孩子培养成杀人兵器,为她斩落负心汉的头颅。
但老大是第一个出生的,母亲不舍。
老三天生一双桃花眼,母亲偏爱。
老幺是最小的,母亲怜惜。
于是就选择了他。
这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母亲的教导让他变得冷漠自私,讨厌麻烦。
当然,他仍然成功的完成了母亲的愿望,让她与他的父亲一起葬送在无尽火海中。
少年公爵面无表情的站在火海前。
母亲凄厉的惨叫。
“夏泽,你知道吗,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东西。”
“你一定不要爱上任何生灵,不要为任何事物所驻足,那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