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钟表的指针走到数字五。
外面暴雨停息,破晓的光刺破黑暗。
夏泽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走,就会面临非常尴尬的场面。
他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被少女握在掌心的手指。
茯苓好似终于被惊醒了,熬了一晚上,她不仅说得口干舌燥,还有些疲乏困顿,眼眶都浮出一圈小兔子般的浅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这个‘可怜’的人类少女借着不甚明晰的光线,想要看向身旁的青年。
尽管现在天没亮,但是应该能看清对方的面孔。
——而他不能被看到。
夏泽抽出手,用冰凉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
“奥尔斯?”她惊了一下。
从青年这个角度来看,正好可以看到两根纤细吊带挂在少女的肩膀上,宛如残月的两弯锁骨棱角分明,她穿着珍珠白的丝绸睡衣,就像一只通体雪白的天鹅,浑身上下都是美好的气息。
夏泽不由自主目光向下,看到她的赤足,神情一顿,既然装成了对方早亡的丈夫,那在这个短暂的时限内,他似乎应该为了不被怀疑而尽到该尽的义务。
他无声叹息。
在茯苓的惊讶下,尊贵的掌权者单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抱到祈祷室的床上,从床下拿出备用的拖鞋给她穿好,搭在臂弯上的军装外套轻轻一振,变成一件普通外套盖在茯苓的肩膀上。这件承载了血族力量的衣服会在天亮的那一刻消失。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夏泽一只手一直盖在茯苓眼前。
似乎察觉到对方要走了。
“你要离开我了吗?奥尔斯,我明晚还能再见到你吗?”
茯苓拽住青年的衣袖,睫毛在夏泽掌心内颤抖,像是拢着一只蝴蝶,他感觉到略微痒意,听到茯苓说:
“如果可以的话,每个午夜十二点,我们在这里见面,奥尔斯,你会来见我吗?我等你!”
夏泽没有回答。
他松开手。
退后一步。
在茯苓睁眼的前一刻,他原地消失。
茯苓抓着披在肩上的外套,看着寂静无声的祈祷室,有些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
“……奥尔斯?奥尔斯!”
她在试图召回自己的丈夫。
可惜无人回应。
一只漆黑蝙蝠收敛蝠翼倒悬在房梁横木下,等人类少女离开祷告室,穿着洁白衬衫的年轻公爵无声落回地上,垂下深蓝眼眸,慢条斯理的掸了掸刚才被茯苓抓住雪白袖口。
离开祈祷室,茯苓立刻把脸上情绪收敛的一干二净。
她问旺财,“刚才夏泽有情绪波动吗?”
【爸爸,没有。】
这位年轻的公爵有着最坚硬的心肠,不会为任何事物所动容,哪怕有人死在他面前。以至于茯苓刚才所做的一切好像是在唱一台独角戏,甚至连一分钱,对方都吝啬给她。
小气鬼。
不过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她会让他有的。
【爸爸,午夜十二点夏泽真的会如约去祈祷室吗?】
茯苓说,“不会。”
但是今天不会,明天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
她不着急。
装了一晚上,她不由伸了个懒腰,走到过道一边推开彩绘窗户,夹杂着泥土芬芳的新鲜空气从外面争先恐后的涌进来,在接触到日光的那一刻,茯苓感受到自己身上一轻,那件外套消失了。
这一切仿佛都在告诉她,刚才确实是丈夫的鬼魂回来了。
茯苓拨开粘到脸颊上的发丝。
然而她并非无知的少女,不会被这种小把戏骗到,亲爱的公爵阁下。
京推门而出,正好看到垂眸浅笑的人类长嫂,清风带起她乌黑的长发,她站在窗前,沐浴着日光,像是旧世纪中,被贵族献祭给神明的,贞洁的少女。
可是她的贞洁是不存在的。
茯苓转眸,朝着京抿唇一笑。
约会规则是她定制的,一周只能约会一个对象,但是她没说过她会遵守。
规则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
她就要明里一个,暗里一个,再撩一个。
这一刻,京被具有东方气息的美貌震得瞳孔一缩。
他想起拿起画笔或相机把这一幕记录下来,但想起对方是谁以后,京瞬间没了心情。
“嘭——”
塔尔睡醒以后看到身旁没有少女身影,立马推开房门,冲到门外,在走廊里正好看到茯苓和京对视的一幕,塔尔狐疑的顿了一下,旋即冲过去,“姐姐!”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甚至不知道茯苓什么时候离开的。
“小塔尔,你终于醒了?昨晚睡的怎么样?”茯苓不露声色扶住少年肩膀,仿佛她只是比塔尔早起了一会。
京讶异,“塔尔,昨晚你睡着了?”对于血族来说,夜晚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