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钻角度刺入他的心脏。
茯苓唤了声,“小桃。”
桃花精一脸无辜上前一步。
茯苓问,“这张脸你眼不眼熟?”
她说,“其实从最开始,这一切就是一场骗局。”
什么桃林救命之恩,什么突然在村落里遇上桃花精,什么颠鸾倒凤有概率恢复双腿,假的,全都是假的。
她啊,其实早在桃花林中,便将桃花精收入麾下,联合起来,设局,请君入瓮,给晏秋上演一场连环计。
更别说后来的桩桩件件。
“傻瓜。”
茯苓眉梢眼角流露笑意,像是枕边最温柔的爱人。
“我又怎会爱上一个仇人呢?”
……仇人?
他们怎么会是仇人!
晏秋倏忽回过神来,想从芥子空间拿出他一直珍藏的,她的那袭青衣,甚至他在淮南王府的卧房,也已经按照她最初入住的模样重新布置好了!
那一切不是假的,那是真的!
晏秋没来得及开口。
“对了,道君,你还记得你的那几场梦吗,你在梦中,‘我’为救你而死,那倒是真的,不过,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上辈子?
茯苓缓缓的告诉他,‘他们’曾经也有过一场姻缘,可惜被他和陆凌冷漠斩断。
如今呀,她是起死回生,恶鬼复仇,绝不心慈手软。
晏秋对上辈子这个概念没有多少实感,但是,他却清清楚楚记得那一个个噩梦,在这两年,一直像是阴影笼罩在他头顶上。
原来,那些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原来,她曾经爱过他。
而现在,再也不会爱他。
少年道君哽咽半晌,开始对她说“对不起”。
他早已卑微如尘,这是一场骗局也好,一场报复也罢,他现在只想回到她身边。
他眸中流露出哀求。
做梦。
听着从相遇开始,就从没有停过的金币掉落声,茯苓松手,直起腰。
“你不是喜欢用结界关人吗?流溪,”她终于温柔的唤他的名字了,却是最后的诀别,“那这道结界,便是本尊赠予你的,最后的礼物。”
在晏秋惊慌的目光下,茯苓即刻起咒,倾其妖族至尊之力,于两者之间划下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
众人看见。
少年道君再也不顾仪态的从轮椅上扑下来,想要伸手抓住女帝的裙裾,可却一头撞在无形结界上,撞得头破血流。
此后,哪怕两者共存于世,他也再不能靠近她一步。
茯苓转身就走。
“别走!”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夫人!阿苓!”
“别走!求你!不要走!”
他一身傲骨尽折于地。
双腿扭曲,大声哀唤爱人名字。
然而女帝身影还是消失在众人眼前。
毫无留恋。
“云苓!!!”
不知何时,众人讶异的发现春日竟然开始落雪,少年道君的雪绸发带崩断,刹那间白霜覆了满头。
这位人族道君,曾经傲慢骄傲的少年匍匐在地,血泪成珠,但哪怕这样,心里还是充满了对她的爱恋。
他早已情伤彻骨,万劫不复。
又是一年春。
妖族大殿前方的荷花池,在满池嫩粉翠绿中,绽放了一株与众不同的雪色荷花。
然而满池荷花的每一丝根茎都津满了鲜红。
同年,可以化形的老树精带了批新人,路过那条鲜血河流。
小新人四下张望,“这池水怎么是红的?”
老树精说:“那是人族道君的血。”
“人族道君的血,怎么会流在我们妖族池中,难道……”小新人脑海里顿时脑补了一场大戏。
老树精摇头。
此事说来话长,自妖族盛典以后,那位人族道君便守在荷花池畔的结界前,一守便是数年。
而想要嫁给他们至尊的男子数不胜数,可少年道君挡在那里,寸步不让,还发言道,若想嫁给女帝,需从他的尸身上跨过去。
来挑战的人数不胜数。
甚至有过数日数夜车轮战。
但纵然浑身染血,少年道君仍然不退一步。
念及此处,少年道君出现在老树精眼前。
他哑声道:“流溪求见女帝。”
就像这几年每次和女帝身边人相遇,他都会说这句话。
老树精突然有些于心不忍,“我们女帝已经闭关,不知何时会出来……”
实际上,早在盛典次日,他们女帝就踏破此间,离开这里了,但是老树精看着凄惨的少年道君,忍不住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这也是女帝身边人第一次回应晏秋,他立马软下眉目,“好,我等她。”
他等,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