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
陆凌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他藏在床底,左手握紧一条白色手帕,是方才仓促之中茯苓塞给他的。
如今手帕被殷红浸了大半。
小道士右手按住诛邪剑,眉眼逐渐坚定下来,已经做好了跟师弟殊死一搏带茯苓离开的准备。
他,今夜一定要带她走!
却在这时——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起,陆凌看到那双驻足在床前的鹿皮缎靴往前仓促走了一步,晏秋低低的“唔”了一声。
陆凌曾经对那种声音不明所以,但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比谁都清楚那是在什么情况下发出的声音。
小道士眼睛圆滚滚的睁开,唇色一点点惨白下去。
纵然知道茯苓和晏秋是夫妻关系,甚至他之前无意中也亲耳听过他们墙角,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再亲耳听到,他的心脏酸涨的宛如被泡在一缸醋汁里。
茯苓歪头。
好像听到了有人心碎的声音。
但她并没有做什么。
谁知道现在只是拽了晏秋一下,这家伙反应就这么大?
她回过神来,揪着少年的衣领,眼神在他身上逡巡了一下。
别说被晏秋发现陆凌的存在,就算晏秋现在把小道士从床底抓出来,茯苓照样面不改色。
她说,“我也闻到了你身上的脂粉香气,怎么,我的奴隶趁着主人熟睡之际,竟然偷偷去跟别的女人私会?”
她一掌推开少年,一字一顿。
“真、脏。”
晏秋垂在身侧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心魔无时无刻不在他脑海里叫嚣,“晏秋,你看这个女人,明明已经被妖契桎梏,却还是这么嚣张,这你能忍?”
话落,心魔万万没有想到,都受辱到这个地步了,曾经骄傲的少年,还是忍了。
并对茯苓脱口道:“你这是嫉妒了?”
心魔:“……”
茯苓:“……”
晏秋也没打算听到茯苓回答,他走近她,垂着头说:“但是没有别的女人,方才只是我父王带着客人从上京回来。”
心魔继续大喊大叫,“不成器的东西,那公主明明对你有意,只要你露出几分悦色,她定然非你不嫁!有了皇族在身后支撑,便是包揽三分天下!”
晏家祖辈是在战乱时期为王族鞠躬尽瘁的有功之臣,被封为异姓王侯,跟当今圣上没有血脉关系。以致晏秋幼年在上京与襄平公主有过一面之缘,晏秋早已不记得了,并未料到公主芳心暗许。
但只要沾上其他女人,百炼钢也会化为绕指柔,心魔就不信晏秋还会对一个作风不检点的坏妖精执迷不悟?
结果方才晏秋都做了什么?
襄平公主问:“流溪哥哥,你还记得平儿吗?”
他冷冷淡淡的回:“不记得,”又说:“父王和公主可有要事,若是无事,流溪先行告退。”
而如今,没等茯苓发问,晏秋继续道:“那位客人是宫内的襄平公主,因一次不慎身上附了脏东西,便与我父王一同前来,想让我帮忙除掉附身的妖物。”
所以,他并没有跟其他女人偷偷私会。
晏秋握住茯苓的手腕,放在唇畔意图亲吻,眼神中带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灼热,少年声音低暗,“……我很干净。”
茯苓不动声色抽了下手腕,没抽出来,反倒是整个人被少年抱住。
在一片晦暗的月色中,晏秋早把不知名的野狗抛到脑后,他贴近她的耳畔,颇有些可怜兮兮的说:“夫人,你欠了流溪那么多,流溪都没有生气了,只是这一点点索取,别拒绝我……”
茯苓身上的妖契也发挥了效力,无法拒绝他,不过她也不想拒绝,就让床底的人好好看着便是。
在心魔的大喊大叫中,少年从女子纤巧精致的耳骨吻上她的唇,像一只急切的小狗。
什么恨意,什么报复,在这一刻,晏秋全部遗忘了。
小道士按在诛邪剑上的指尖松了又紧。
他通过床底的缝隙看到两双长靴交缠在一起。
他咬破自己的唇。
一日之内反复蹂躏的唇瓣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陆凌满脑子都是冲出去的想法。
不管了。
哪怕被发现,他也不想在别人家的床底听着喜欢的女子跟别人亲热!
是了,若说陆凌最开始对妖物是抵触心理,那么他是从茯苓在王府中留下的线索、她要与他斗法而记住她的,是在她和晏秋新婚那夜而开始目光追逐她的。
若说在洞府相遇的时候,他是借着醉酒之意做了心中不敢想的事,那么从相处的那段时间直至今日,小道士十分确定,他彻头彻尾栽在这坏妖精的手里啦。
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他喜欢她!
很喜欢很喜欢!
他绝不容许娘子被其他人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