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薄轻牵着茯苓走到门口。
外面的唐静柔隐约看到周薄轻一身血,吓得不轻,赶忙躲藏到枯树后面。
这个冬夜又冷又黑,分明才过酉时,但月亮藏在乌云后,天色已然暗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仿佛早已预见接下来发生的事。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就当没来过这里,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就……”
就在周薄轻安抚茯苓的同时。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周薄轻把茯苓挡在身后,眼神冰冷注视前方。
下一刻,眼前一片灯火通明。
一个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帅府宅邸中。
那些突然出现的人,很快便无声包围了茯苓和周薄轻。
“周少帅不会真以为无人知晓你做的事吧?”
穿着一袭漆黑长褂的身影排众而出,温润的相貌,腕间佩戴玛瑙金珠,赫然就是北部大名鼎鼎的都督邵金玉!
邵金玉说:“名不正言不顺弑父上位,我邵金玉自然要替天行道,缉拿你这乱臣贼子!”
面对突然出现的男人,周薄轻眉宇一片冰寒,并未贸然出声。
他的部下呢?
“少帅是不是奇怪帅府的人都去哪了?”邵金玉低笑:“自然是同大帅共赴黄泉,接下来,便轮到少帅了。”
周薄轻寒声问:“你是怎么熟知我帅府路线的?”帅府地段宽阔复杂,外人根本不可能立即掌握路线。
邵金玉没有回答,但此处无声胜有声。
他最近一直在跟茯苓通信,暗中早已准备周全。
邵金玉看着男人身后的人,温声道:“茯苓,过来。”
周薄轻倏然转头。
茯苓眉眼如画,从他身后慢慢走了出来。
为了保护她,男人身上沾着的养父鲜血现在都还未干涸,然而被保护的那个人却已经走到了他的死敌那边。
周薄轻没有阻止她过去,眸光涌动,“你是邵金玉的人?”
茯苓没有回答。
邵金玉温和的问:“没受伤吧?”
茯苓:“没有。”
两人神情自然,语气熟稔,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藏在树后的唐静柔忍不住紧紧捂住差点惊呼出声的嘴巴。
难怪今夜大帅府如此安静,难怪唐茯苓让她晚点再将消息传递给周薄轻,原来是对方早已和他人沆瀣一气,在为贼子入侵帅府明目张胆打掩护!
周薄轻牢牢盯着茯苓的眉眼,呼吸放得更轻了。
直到这种时候,他依然没有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背叛而喜怒形于色。
只是望着茯苓,平静陈述——
“你骗了我三次。”
第一次,说对他一见钟情。
第二次,说要保护他。
第三次,就是现在。
茯苓回视他:“兵不厌诈,良人没有学过吗?”
周薄轻将她锁定在自己的视线内。
良久,没有出声。
邵金玉唯恐生变,不打算拖延时间,直接挥手让人去抓周薄轻。
却在这时。
年轻男人的情绪蓦然爆发了。
那张纤薄唇瓣间泄露出了一丝笑声,随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
一贯冷漠的人第一次仰头放声大笑。
整个寂静天地都回荡着他的大笑声。
笑得眼也红了。
“兵不厌诈?兵不厌诈!是啊,兵不厌诈,胜者王侯败者寇盗!说得太好了!”
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仿佛自地狱传来。
周薄轻语气十分玩味,边笑边说。然后他慢慢垂下头,望着并肩而立的茯苓和邵金玉,森冷出声——
“所以唐茯苓,唐大小姐,你不会真以为我周薄轻会被你连耍三次吧?”
军阀间的斗争本就充斥着暴#力与血腥,他周薄轻怎么可能天真单纯如愚蠢稚儿,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
他只是想彻底看清她的真面目!
年轻的少帅眉眼阴冷。
“来人!”
一声令下。
四周宅邸房屋上顿时站起来无数身穿漆黑戎装的军士。
刷地一声,周薄轻的人纷纷举起枪械,对准下面的邵金玉等人。
千钧一发之际,局势逆转!
“邵都督说得对,弑父上位名不正言不顺,怎能赢取人心?”
周薄轻龙骧虎步,气吞山河。
“是以,本少帅倒是想问问邵都督,你堂堂北部长官,何至于千里迢迢前来渝州——刺杀我养父周少彦?!”
这条被政敌称为疯狗的男人,军帽下双眼满是猩红猖狂,“今夜我势必替天行道缉拿尔等小人,才能以慰我养父在天之灵!”
邵金玉瞳孔一缩。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