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此一阳谋,饶是一向智谋超群的陆逊此刻一时也没了主意,徘徊不定。
而敌船还在飞速靠近大营水门。
要是江东军再不放箭阻挡,荆州军就可从容不迫的挥使艋艟上所屯放的攻城锤砸破寨门。
然后命大军径直攻取大营。
此时无疑是成了江东全军上下最为煎熬的时刻。
他们该如何应对?
放箭阻敌?可船上皆是自家当初出生入死的生死弟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大部分弓手此刻都下不去手。
就在全军迟疑之时,沉吟良久的陆逊忽然长吐一口浊气,目视着江水面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挥剑高呼着:
“听我号令,放箭阻敌!”
“什么?”
一席号令传下,周边众兵将陡然纷纷面露震惊之色。
什么情况?真要连昔日的同僚一并射杀吗?
自家将军竟是如此冷血?
“放箭!”
就在众兵士犹豫不决时,再度是传来了陆逊的喝声。
“谁要是抗令不遵,斩立决!”
又是一记军令传下,只见陆逊面容上铁青一片,神色十分严肃。
众弓弩手听罢,再也不敢犹豫,纷纷拉下掌中的弓箭。
“咻咻咻~”
伴随着一阵响动,羽箭宛若漫天飞舞的雪花般飞至奔来的艋艟。
敌箭射入,船阵上的荆州军兵士丝毫不记,将早已备好的大盾举起格挡箭矢。
一排羽箭射下,基本都被盾牌给格挡,损失微乎其微。
反倒是处于最前排被束缚着的一众江东军战俘避无可避,发出了阵阵嘶吼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箭矢插入身躯倒在血泊中。
大部分战俘临死前都发出了无尽的怒吼声。
“该死的荆州狗贼,竟让我等作为炮灰去攻击陆口大营。”
“让昔日的同袍对我等痛下杀手,狗贼!”
“陆逊你狗日的,为什么这么歹毒,下令射杀我们?”
“当初是你执意命我等去奇袭夷陵,如今我等被俘见死不救就算了,还下令射杀?不将我等弟兄的命放在眼里。”
“我真是瞎了眼,之前没砍了你个杂碎。”
艋艟上充斥着无端的谩骂声。
既有大骂荆州军的,也有破口咒骂主将陆逊的。
总之,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而在后方的主舰上被押到众将一旁紧紧凝视着麾下部众一位接着一位的倒在了万箭齐发的羽箭之下,孙桓眼神仿佛是欲喷火一般,面上充斥着滔天恨意道:
“庞统,汝竟如此歹毒?”
“狗贼,若是我今日不死,有幸活着回去,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时的他目光直愣愣的紧盯着,如果眼神能杀人,或许庞统不知已经死过多少遍了。
纵然他此刻恼怒异常,却无丝毫意义。
很快,江水上就恢复了平静。
麾下的战俘全部中箭倒地,无一幸免。
反而是荆州军将士提前就有准备,几乎毫发无损。
眼见着这一切,营墙上的众江东兵将见状无不是气势大减,随后部分将士更是用一种十分仇视的眼神望向一侧的陆逊。
他们恨不得生啖其肉。
若不是陆逊以军令相逼,他们何至于亲手射杀昔日同袍?
何况,荆州兵卒还毫发无损,等于自家弟兄的伤亡毫无意义。
这一刻,众将士更是联想起先前陆逊大搞一言堂,用自家主上的宝剑压制诸将的建议,执意命孙桓率一部前去奇袭夷陵致使了如今的悲剧。
一想到这事,江东众将心下无疑是愈发窝火。
对于陆逊的怨念也在成倍增加。
就在众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之时,倒也是传来了些许的好消息。
那便是荆州军士操控着艋艟调转船头沿本阵撤退了。
可在场的吴卒,却无人能够兴奋起来。
众人都知晓,这是用他们的同袍性命所换来的。
荆州军压根并不损失什么。
只是现在没了挡箭牌,他们又不愿意做无谓的牺牲撤退罢了!
纵然明知陆逊此举是为了大局为重,为了保住陆口大营的安危而弃卒保车,但麾下兵将却也无人在对他心生好感。
如若不是此时陆逊还执掌着孙权的佩剑,怕是军中早已哗变了。
荆州军主舰上。
庞统静静目视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面色淡如止水,只是微微的叹息道,“唉,陆伯言能屈能伸,倒是挺有大将风采。”
“看来此番欲破陆口大营,颇有难度矣!”
一语落的,他脸色间浮现着浓浓的惋惜之色。
此话刚落,一侧的部将冯习迅速拱手问道:“那军师咱们下一步该当如何呢?”
闻言,庞统目光瞅了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