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很快就意识到了程远志犹疑的原因,斟酌再三,在一旁劝道:
“古人曾云:士有智迟日,人有计穷时。今孙刘虽联合,却是为求自保,以偏安一隅。丞相坐拥天下十州半,下辖百姓何止千万,量区区刘备、孙权,翻不出多大风浪。”
闻言,程远志微微颌首,目视贾诩问道:“孙刘联合之势已成,今当以何策应之?”
其实程远志已经对眼下局面有了初步对策,这么问只是想与贾诩验证一番,看看两人看法是否一致。
贾诩脱口说道:“今丞相已有天下四分之三,势如中天,若然进逼,孙刘两家必携手竭力以抗,急切难下;不若安守城池。蓄兵养民,缓而图之,时间一长,孙刘双方必暗生间隙,互相图谋。”
“到那时,丞相再伺机而动,必事半功倍!”
不得不说,在对人性的把握上,六十二岁的贾诩纵不如郭嘉那般精辟,也足够老到,一眼足以望穿世事,预知进程。
程远志赞道:“文和所言,正是我之所思,英雄所见略同,略同!”
一听这话,速该立即意识到该撤军北还了,便在一旁提议道:“大帅,依俺之见,这次南征已近一年,军士皆疲,不如早回邺城,休养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程远志瞥了速该一眼,心知后者是想早归邺城,兑现射中周瑜的奖励――娶了步练师,再添一房美娇娘。
然后没日没夜、没羞没臊的咻咻咻……
于是淡淡说道:“不急,回邺城也无甚要事,今荆南局势如此,我当坐镇此地,以防孙刘联军下一步动向。”
此言一出,速该瞬间急了,瞪大眼睛,嘟囔道:“回邺怎会无事?小公子都两岁了,会叫爹了还不认识大帅哩,步练师也都成年了……”
他着急是有原因的,大帅若是不走,作为亲卫的他自然不可能独自离去。
程远志暗觉好笑:“步练师成年与否,与我何干?我又不娶她!”
你不娶我娶啊……速该一辈子就剩这么点爱好了,哪能任由程远志给忽悠过去,当即脸红脖子粗,据理力争道:
“军令既出,驷马难追,大帅你可不能食言而肥!”
见二人讨论起女人这个话题,贾诩识趣的拱了拱手,施然退下。
程远志忍住笑意,一脸茫然道:“啊?我有说过这话吗?”
“当然说过!”
“谁可为证?”
“这个……”
速该一下子傻了眼。
当初程远志鼓动他去射杀周瑜时,大帐内只有两人,哪来的人证?
思及此处,速该一下子就蔫了,气呼呼道:“俺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哼!”
说罢,扭头望向一旁,胸膛剧烈起伏着。
光让驴子拉磨,不给吃胡萝卜,他能不气嘛!
良久,不见程远志出言安慰,速该顿时失望无比,耷拉着脑袋,满脸委屈出营而去。
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了,程远志这才松开牙关,“库库库”的笑了起来。
略显压抑的笑声中,带着无可名状的兴奋和快意。
“与人斗,果然其乐无穷啊。”
“速该在我面前也太嫩了,太耿直了,一逗就炸毛。”
“哈哈哈――”
程远志一边笑,一边想道:这也就是两人从小感情就好,二十多年交情,才敢开这样的玩笑。
换作别的主公与下属,如此戏言,下属怕是会恼羞成怒,愤而谋反也不是不可能。
譬如吕布与董卓因争貂蝉而反目……
正笑得起劲,大帐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伸进来一颗大脑袋。
速该去而复返。
望着捧腹大笑,没个正形的程远志,速该立即意识到真相为何,咧开嘴嘿嘿一笑,放下帘子,哼着小曲走了。
帐内笑声戛然而止。
程远志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这家伙怎么变聪明了?看来我应该收回‘他太嫩了’的定语。随着年龄增长,老实人也变鸡贼了,不好糊弄了啊。”
“没劲!”
程远志微微叹了口气,忽然有点怀念当初在洛阳与袁术斗智斗勇的事迹。
那时候的袁术就是个憨憨,有坑必跳。可以说混迹洛阳时,一大半的乐趣都来自于袁术。
念头一转,程远志又开始思念起当初在洛阳,与蔡琰花前月下“斗诗斗琴调情”的日子。
有些东西,经过岁月的沉淀,竟是那般美妙,回想起来令人沉醉……
不过,此时的蔡琰已经三十六岁,昭华不再,只剩下往日的美好留在记忆中了。
思绪翻动间,眼前又浮现出在无极县与少女甄宓的快乐时光。
程远志猛然意识到,这些年四方征战,走南闯北,一直忙个不停,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诸侯不可骤然消除,天下急不可一统――这已经是天下有智之士公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