苴罗侯只身冲入汉军,挥刀便砍,所遇几无一合之将,不一会便砍倒十余人。
此次苴罗侯报了必死之念,浑然不惧刀剑加身。
不过,即使苴罗侯状若疯魔,悍不畏死的向前猛冲猛杀,身处数万汉军中,却犹如汪洋大海上的一小片浪花。
汉军兵士见这个鲜卑人竟如此勇猛,也被激起凶性。一名百夫长高举手臂,大喝一声,所有补刀兵一起退后,后排的弓箭兵齐齐扬起手,将手中弓箭对准包围圈中的苴罗侯,“咻咻咻”一顿射……
瞬间箭如飞蝗,铺天盖地。
噗噗噗――
一连串密集的、令人牙酸的箭支入肉声响过,苴罗侯浑身插满箭支,像个刺猬人,摇晃着又往前冲了两步,重重栽倒在地。
汉军潮水般越过苴罗侯的尸体,追到河畔,弓箭手对着河面上尚未划远的鲜卑人,开启无差别施射。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河面木筏上再无一个站着的人。
惨叫声、落水声、弓箭破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在易水河畔奏出了一出炼狱魔音。
一柱香后。
被血水染红的河面上,飘满了尸体,木筏打着摆子左右摇晃。
王雄满意的看着眼前一幕,大手一挥:“收兵?”
“嗬!嗬!嗬!”
全军将士齐齐高呼三声,凯旋而归。
高柳城中,一派喜气洋洋,鲜卑人大败的消息被百姓们奔走相告。
满城喜庆里,有一处悬挂了白绫的幽静别院格外显眼,与外面的气氛格格不入。
韩龙满眼悲悯,脸颊上挂着泪痕,认真的给阿秀装敛后事。
那支射向阿秀后背的箭,无情地夺走了她年轻的生命。
……
中鲜卑两大首领身死的消息迅速传到邺城,程远志闻讯大喜,立即召集众文武,商议北征事宜。
不多时,众文武齐聚丞相府大堂。
程远志高坐上位,环顾众人,道:“诸位,今西鲜卑已降,中鲜卑柯比能与其弟苴罗侯皆死,我欲乘机北征,未知可否?请诸位为我一决。”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郭嘉。
这么些年下来,众谋士表面上是谁都不服的,心里却都早已认定郭嘉的见识无人能及,进言之前,都会不由自主的看向郭嘉。
如果郭嘉没有献策的打算,他们才会出列进言;如果郭嘉要献策,他们就稍后再说。
程远志顺着众人的视线,也看向郭嘉这位战略高手。
严格来说,郭嘉并不擅长作战计策方面的东西,他擅长的是通盘战略及对人心的把控。
郭嘉蹙眉思索了下,拱手道:“丞相,此时中鲜卑首领新亡,若骤然起大兵攻之,其纵然不会联合一处抵抗,也会做鸟兽散,远遁漠北,如此后患无穷;不若暂且屯兵高柳城,等鲜卑自生内乱,再挥师塞外,一战功成!”
程远志微微颌首,看向其他人。
田丰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出列,便当仁不让跨出列班,进言道:
“丞相,西鲜卑虽降,却万万不可安置于雁门、太原。”
“哦,这是为何?”程远志做出一副不明缘由的神态,问道。
田丰陈述道:“并州诸郡汉人少而胡人多,尤以雁门、云中、朔方等郡为甚,遍地都是胡人,几无我汉人踪影。今日我强盛压四海,胡人自服;他日我若衰退,胡人必定不服管制,如此岂非养虎为患!”
“昔日,汉武帝内迁匈奴至西河郡,之后两百年间,南匈奴屡有反叛之举,每每难制,丞相不可不察。”
闻言,堂上众谋士纷纷交头接耳,附和道:“元皓言之有理!”
程远志老怀大慰,频频点头,对众谋士有这样的见识很满意。
得益于他二十年如一日针对北境四胡,给麾下众人灌输“攘内必先安外”的意识,眼下,所有人都有意识的将针对边境胡人当做头等大事。
这种状况是他喜闻乐见的。
天下早晚会一统,不必急于一时。而边境胡人必须时刻受到应有的关注和针对。
一个新时代的开创者,精力旺盛期其实也就二三十年,如果把这些宝贵的精力浪费在内战里,实为不智。
若天下能快速一统倒也罢了,
但关键是,此时天下人心思乱不思安。这个人心指的不是百姓,而是指那些聪慧的智者、掌控着话语权的诸侯们。
他们不想让天下一统,携裹着无知的百姓为自己割据地方的野心买单。
譬如那些已经消亡的诸侯,乃至还存在的诸侯刘表、孙权、张鲁、马超、韩遂,甚至被打跑到三韩之地的公孙度,都是如此想的。
有他们这些钉子户在,一统天下的难度无异是难上加难。
既然天下没那么容易一统,为何不把精力用在针对胡人上?
在针对外族这一点上,程远志的选择与诸葛亮是一样的。
原时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