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缚虎谷又叫葫芦谷,两头窄中间两个圆,两个圆肚之间是一段半里来长的狭道。
王五率领八百部众赶到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谷口空无一人,地上散落着一些干草木柴的碎屑。
两名临时征调来的斥候跑来禀报,入口两侧山上没有发现贼军踪迹。
之前,由于董昭没打算把剩下的一千人派出去,所有专业的斥候都被前面四个都尉带走。
而回来报信的五名斥候,一进入城池,便人亦受伤马亦疲,说什么都站不起来了……
借着火把的光,王五在黑黝黝的谷口踱了几步,犹豫片刻,还是一挥手,率众冲了进去。
他来此的计划有两个,驱散贼军,救援前部。
贼军既已不见,那便执行第二个计划。
不大一会,八百勇士穿越长长的狭道,进入第一个谷肚。
里面却空空无物。
斥候回禀:前路被山石堵塞了,无法通行。
王五驱马近前查看,发现狭道中石头垒起一人多高,想在短时间内疏通道路,几无可能。
正要原路返回,眼角余光发现一侧石壁上似乎有字。
遂命兵士举火查看,只见上面写着:
“君已入瓮,箭火无情,切勿轻动。”
恰在这时,另一个临时斥候,从后面惊慌失措,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王五神色大变,心头咯噔了一下,很快又咯噔了一下。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心如鼓擂。
与此同时,两侧山顶上冒出无数火光……
王五很憋屈,他想冲锋陷阵,与贼人正面大战一场,哪怕是死,也死得其所。
可瓮中之鳖怎么能攻击到外面的人呢?
王五想撤退,可不知何时,来时的谷口已是火光冲天……
两侧高处,还有无数弓箭手,虎视眈眈。
………
城楼上,程远志轻柔的将董昭靠坐于城墙上,取过他的佩剑,印信。
然后吩咐守在城门口的八名兵士打开城门……
……
不知道过了多久,董昭幽幽醒转,睁开眼,发现月已中天,城中灯火通明,自己却被悬在离地三尺的城楼高处,
当即心下大骇,瞪大眼睛四下张望。
于是一幕明显超出他承受范围的画面便映入眼帘。
他留在城中的200名兵士,被驱赶至城外空地,三人一捆,五人一扎,被绑成一个个粽子。
一群数量更多的匪徒围成一圈,在看守他们。
与此同时,更多的匪徒从城中各个街口走出,举着明晃晃的长刀,或赶着马车,或驱使着城中富户,人工往外运粮。
众匪徒的动作有条不紊,神色坦然自若,仿佛在拿自家的东西一样。
什么时候,匪徒賊子竟如此猖狂了?
什么时候,官府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董昭看的睚眦欲裂,血气上涌,仰天怒吼了几声,老泪溢出来几滴,好几次想一头撞死在城墙上,不再受此屈辱,却苦于无法做到。
绳子绑缚的很巧妙,正好让他的脑袋探出来一点,看清内外诸事,却又无处着力,够不到城墙。
也不知是何人所绑,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董昭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全部落在一旁的程远志眼中,他摇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
身为县令,这家伙已经做的足够好了,险些令他功败垂成,奈何这家伙最终还是输给了他。
这个时间点,鬼才还在种地,卧龙还在尿床,凤雏冢虎还在玩泥巴,曹操还在何进手底下唯唯诺诺说不上话。
程远志忽然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嗯,忽然有点喜欢上这个时代了。
“董县令,今日某只为借粮,不为杀人,也不取百姓一针一线,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忍耐一二。”
“竖子何必多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嗬~推!”
董昭眼神一凶,奋力吐出一口三十年陈酿,迅疾如风,直射对方面庞。
却被他轻松一跃,躲过。
对方并没有生气,只是笑呵呵的说了句:“打不着……”
神态极其欠奉!
而后又补充道:“你这是在求死么,本帅就偏不如你愿……”
言语间,小人得志的嘴脸一览无余。
董昭顿时就感觉喉咙里有点腥咸……
情况已明,在这一场暗地斗智斗勇的较量中,他输得一败涂地。
直到此时,派出去的两千八百兵士都没回来。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至少中了对方无数个计策,离间、调虎离山、再调虎离山、定点埋伏、围点打援……
环环相扣,天衣无缝,最终兵不血刃破了城,取了粮。
对方甚至都未死一人……不,很有可能双方都未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