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闰一番话出口,李善衡也似是被带起了什么回忆。
他望着天,语气同样怅然。
“十叔他跟左仆射走了半个月,想必如今也快到夏州了吧。唉,还是十叔好啊,能出关去打突厥人。”
语气中,似有隐隐的羡慕。
去年,突厥叩边,朝廷虽然出兵将其击退,但这也被当今圣人杨坚深以为耻。
毕竟大隋如今日益强盛,北边的突厥对朝廷向来是唯唯诺诺,这次竟然敢率先动手?
胆子肥了啊。
这不得好好敲打敲打?
因此,半个月前,在一切战前准备就绪之后,朝廷便任命左仆射杨素为行军总管,率兵出夏州北击突厥,李浑也在随行之列。
李师闰笑了笑,道:“堂兄既然想去,为何不跟大人同行?”
“我......还......”李善衡支吾了两声,“还不到时候。”
他说的是‘不到时候’,而不是‘十叔不让我去。’
李师闰心神一动,更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见李善衡不愿多谈此事,他及时地岔开话题,笑道:“说起来,左仆射乃是我大隋军神,此次出击突厥,想必又将斩获颇丰啊。”
李善衡想了想,咧嘴笑道:“那是必然,而且定有十叔一份。”
说完,似是觉得不够,他收起笑容,又很是认真地补充了一句,“嗯......一大份。”
言简意赅。
李师闰嘴角有些抽,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李师闰不说话,李善衡还以为是他不信,不由地道:“堂弟,你不要不信,十叔他很厉害的。”
李师闰:“......”
不知为何,李师闰忽然有种错觉,仿佛李浑不是自己的爹,而是眼前这个李善衡的爹。
怪不得能被自己那个老爹蛊惑到,这简直就是个小迷弟啊。
李师闰不禁摇头道:“堂兄都这么说了,我怎会不信?而且除此之外,我还相信,等此间事了,堂兄日后也定能随大人一起征略塞外。”
李善衡憨厚一笑,脑中思绪纷飞,说道:“那是,等事情落下,十叔一定......呃,嗯?”
话刚说到一半,李善衡突然懵住。
他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李师闰,喉结一上一下,一时间竟张不开口。
此间事......什么事?
堂弟他......莫非知道了什么?
李师闰将李善衡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微微一笑,决定再添一把火。
毕竟有些事,亲耳听到才能真正放弃那些虚假的幻想。
“堂兄这番表情,是因为申国公?”
李善衡的眼睛睁得老大,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要知道,他在郡公府中这么多年,对这个李师闰这个堂弟是真心爱护的。此番合谋毒杀申国公李筠,搞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
为了以防万一,他和李浑都没有对李师闰透露过分毫。
这样一来,哪怕到了最后事发的那一步,李师闰既然不知情,说不定当今圣人,就能看着以往与太师李穆的交情,留李师闰一命。
可如今,堂弟他竟然知道了?
见李善衡有些神游物外,李师闰又道:“堂兄不要紧张,我们是一家人,申国公死便死了。师闰只是想知道......
师闰中毒一事,与申国公,到底有没有关系。”
“堂弟你!”李善衡的眼神中有些惊恐。
由不得他不害怕,毕竟这可是掉脑袋的差事。
若是这些是李师闰自己推测出来的还好,可若是李师闰从旁人处听得,那后果可就真的难以控制了。
李师闰似是看出了李善衡的忧虑,微笑道:“堂兄不必惊慌,申国公的事情唯有我一人知道。”
果然,在李师闰这番话出口之后,李善衡的脸色,顿时就缓下来了不少。
但随之,便是一股难言的异样卡在他喉咙里,让他有些说不出话。
毕竟,毒是十叔交给自己的。
自己用了十叔的毒,差点将十叔的独子毒死。这......
怎么也开不了口啊。
缓了好半天,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李师闰,问道:“堂弟是如何知道的?”
“我自有方法,不过还是想听堂兄多说一说。”
李师闰含糊地道了一句。
没办法,这事实在是难以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做了一个梦,在梦里看到过,我父亲指使你阴杀了申国公的记载吧。
既然没法接受,索性就含糊地糊弄过去。
至于怎么理解,那就要看李善衡能脑补出什么样子了。
李善衡闻言,也没有深究,脸色挣扎了一会,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罢了,此事是我疏忽。险些害得堂弟你丧命。堂弟你要打要骂,都随便。”
李师闰没有接话,李善衡继续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