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魏千的话,于心兰沉默了下来。
就连陆玄也多少动了些恻隐之心。
有多少人被家国所累,无法真正的做自己?
于心兰从小到大被灌输着复仇理念,单凭自己一面之词,想要扭转她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何其艰难?
摇了摇头,将心中想法抛开,陆玄正色道:
“魏先生,答应你的事情,我已做到其一,你是不是也可以透露一下我想要的消息了?”
“但你还没有杀掉杨永乐。”
魏千淡淡的回答道。
“那杨永乐乃是天龙教教主,实打实的一流高手,想要杀死这样一位在江湖中声名显赫的武者,也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更何况,他和大齐朝廷,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杀他之前,我得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愿意,将宝藏的下落告诉我?”
“当然,你也可以不说,只是接下来,我没有办法保证她的安危。”
陆玄指了指于心兰,魏千面色顿时一变。
“陆少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
“你也知道,她是隐楼的杀手,这个女人,曾两次刺杀本少,若非我命大,恐怕现在早已魂归天外,我只说让你和她见面,这个要求,我已经做到了。”
“如果你还是这般姿态,那么接下来,我只能将她交给朝廷处置,一个多次谋害权贵的前朝余孽,你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于心兰身躯微颤,手掌不自觉的握紧了。
魏千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好,我可以告诉你关于秘藏的一些消息,但有个条件,你让我和她,单独待一会儿!”
陆玄皱了皱眉,站起身来。
“希望待会儿,魏先生不要让本少失望才是。”
话音落下,陆玄转身走出了酒馆。
百无聊赖之中,他顺便结了酒钱,正和酒馆老板儿胡诌乱扯时,酒馆之中,却传来一道惊呼之声,紧接着,便是一股强大的武者气息爆发。
“不好!”
陆玄心中惊呼,身形一动,瞬间回到酒馆之内,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是令得他呆立在了原地。
只见魏千面色煞白,七窍流血,气息更是萎靡到了极点,而于心兰,则是抓住了前者的手臂,满脸的焦急。
“快,救救他……”
陆玄闪身过去,伸手捏住了魏千的手腕,仔细探查片刻之后,气急败坏的骂道:
“他本就有伤,眼下又自绝经脉,体内气血逆流,伤及肺腑,心存死志之下,你让我怎么救?”
“该死的,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死?之所以等到现在,就是为了见你大哥女儿一面?”
“杀杨永乐,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借口!”
魏千苍白的面庞上浮出一丝微笑。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啊!”
“咳咳……你跟陆天霸不一样,你爹看着和善……骨子里比谁都阴狠。”
“你是装着手段毒辣,实际上就是个软心肠,哈哈,不过这一回,你猜对啦!”
“临死之前,能看到大哥的女儿平安无事,我死而无憾,至于那批财宝的下落,我已经告诉了小兰,你替我杀了杨永乐,她自会……”
说到这里,魏千的声音戛然而止,双手自桌面上滑落,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了无生息。
“魏……叔叔……”
于心兰扭过头去,闭上了双眼,面带凄苦。
陆玄神色变幻,半晌之后,方才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坐了下来,重新倒了一杯酒,洒在了地上,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他比你那位师父,更值得你去敬重。”
魏千是个武道高手,现在也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从法场逃出来,又被自己擒下。
但只要有大梁秘宝的存在,他便能以此为资本,活上很久很久。
可他现在却死了。
对方的目的并不复杂,仅仅是为了将秘密转移到于心兰身上而已。
他一死,大梁秘宝的下落,整个世间,便只有于心兰一人知道了。
但,何必如此?
摇了摇头,陆玄叹道: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的,我从未想过,要将她交给朝廷。”
这家伙说得对,他陆玄,其实就是个该死的软心肠,每每到了关键时候,总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妄图与他人感同身受,结果到最后,每每受伤吃亏的,都是他自己。
这样的性格,说实话,很不好。
“店家,再来一坛好酒,弄只烧鸡,顺便弄盆热水来!”
陆玄从怀中摸出银子,放在桌上。
待得于心兰替魏千擦干净脸上的血迹之后,陆玄便背起这位枯瘦得有些过分的中年男人,走出酒馆。
于心兰提着烧鸡与酒,亦步亦趋。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