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是真的没有想到,在这大齐国都,天下脚下,竟敢有人行刺自己。
而且对方还是个武林高手。
若非自己及时用出那枚定身符的话,恐怕现在已经死在那幽深小巷中了。
那定身符确实厉害,不愧是系统奖励,在使用的一瞬间,便是根据判定,产生了相应的效果。
透明光幕之上,倒计时足足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不过陆玄还是担心出现岔子,已经趁对方昏迷之时,给她喂下了软筋散。
听到他的话,黑衣女子怒目而视,并未出声。
咔嚓!
陆玄咬下一口苹果,拉出椅子坐下,好整以暇的望着面前的刺客。
“为啥……要杀我?”
他又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
女刺客依旧不理不睬,只是一味的沉默着。
陆玄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前梁忠武大将军于归樘,于萧山战役中兵败,退守延州,破城之后,自觉愧对梁王,以于家上下两百余族人性命陪葬梁国。”
“于归樘育有二子一女,前两者皆战死沙场,城破那年,他的三女儿才数月大,尚处于襁褓之中,哺育她的奶娘不忍见其罹难,遂带她逃回乡下。”
“于将军视死如归,以血报国,是真正的英雄,但在我看来,赔上全家老小的性命,却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至于你于心兰,苦心孤诣学武十多年来,期盼着能够手刃仇人,却来行刺于我,更是愚不可及!”
说到这里,陆玄又是咔嚓一声咬下一口苹果。
细细咀嚼吞下之后,方才继续说道:
“萧山一战,于归樘的确败在了我爹手下,延州亦是被我爹率军攻破,但别忘了,他是自杀的,他的族人,也是被他以毒鸩杀,而我爹,甚至还给他全家收尸入殓。”
“你不记恩也就罢了,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于家的仇人,是腐朽的后梁,是尸位素餐的后梁官员,是那位荒淫无度的梁王……”
“退一万步说,就算换成别人,那一战,于家军必败,而我爹陆天霸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后梁的人死光了,你要报仇,也应该去找如今坐在皇位上的赵家人!”
“欺负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五好青年,算什么本事?”
黑衣女子面容微动,口中也发出呓语之声。
陆玄伸出手,扯掉布团儿,一团唾沫顿时吐在了他的脸上。
“呸,无耻!”
陆玄面色一沉,拉起对方的黑袍,擦去脸上水渍。
“看来你不仅愚蠢,心境也很稚嫩,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当刺客。”
“激怒我,对你来说没有半点儿好处!”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说说是谁派你来的,你出手之间,虽然极力掩盖路数,但我仍然能够看出那剑法的影子,那种秘传招式,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学来的。”
“究竟是谁,培养了你这么个愚蠢的杀手?”
黑衣女子面带悲怆,冷声道:
“没错,我就是于心兰,你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但休想从我嘴里撬出一句话!”
“所以你是承认了,你的行动,的确是有人在暗中指使么?”
陆玄心有所悟,重新坐了下来,手指在桌面上不断叩击。
“我爹这么多年退居二线,但手下也不尽是些闲人,除你之外,这些年我们发现的刺客眼线,足有数十人,当然……”
“在被发现的人里,你是最沉得住气的,这么多年没有出手,我一离开幽州,你便跟了过来,其实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的路线的?”
这一次,于心兰学乖了,紧紧闭上双唇,不肯再吐出半个字儿。
陆玄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抖开纸条,上面是一段段文字。
“八月十三,你离开院子,去隔壁街的粥铺买了一屉小笼包。”
“十六日,去王记药铺抓了一副褪风寒的中药。”
“十七日,又买了一屉小笼包。”
“十八日,同上。”
“二十一日,你出入城东铁匠铺,打了一柄铁剑,同天,去布庄扯了一匹黑布。”
“二十四日,你一次性买了两袋米面,又扯了几匹布,让刘裁缝做了七八身衣服,小至三四岁孩童,大至十几岁少年的,都有……”
“九月十六日夜晚,你抱着一名孩童,在大雨之中冲进了医馆。”
“那孩童,名叫小黑,还有叫阿菊的,猴子的……”
“够了!”
陆玄还未念完,便是被眼前女子的叱喝声打断。
他放下字条,视线之中,于心兰面色苍白,嘴唇似乎在微微颤抖。
而那双狭长双目之中,尽是一片血色。
“你若是敢对他们怎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