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跟踪傀儡戏班,阿冽绝不会这个时候在城外遇见史墨青。
若不是城门已经关了,阿冽想知道他在城外能去哪里,绝不会一把佩刀就追了上去。
冬季天黑得早,相对这几日暖阳,今晚特别冷。好在有萧掌柜给的这件毛皮半袖,北方才没把阿冽身上的暖意一起吹走。
但又是这件黄白皮毛半袖,让阿冽的身体部位在夜色中略显眼。
史墨青的马车并没有往灞桥方向走,说明他不是东行洛阳或南行蓝田。马车右转上了一条小路,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跑得飞快。
阿冽只有一个信念,他想知道史墨青去哪里,马车这个速度,只能说明老马识途。
“二郎,后面有人。”
史墨青将后窗帘掀起,却什么也没看到:“没有人啊,只看得见扬起的灰......”
“看不见,但是马蹄声可以听见。”
那人坐在二郎对面,他坐的很直,只坐在车凳的边缘,以减少马车颠簸对他的影响。他闭着眼睛,继续专心听声音,没再对二郎说什么。
史墨青放下车帘。
今天的事没有成功,但也没出什么乱子,戏娘带着道具顺利出了城。就算出了什么纰漏,那些戏娘一无所知,谁也别想从她们嘴里问出些什么。
“铁珠子什么时候能到?”
那人并没睁开眼睛,只沉声问了一句。史墨青比他兄长小十岁,这个人比他兄长还要令他害怕:
“很、很快了,每做完一批,就把工匠杀掉,这样每次都是新手......把这些工匠收到我们庄上养起来不行吗?”
“庄子里的人每个人都守口如瓶?你相信,可我不相信。梅花内卫已经解散上百年,飞镞却能一代代秘密传承下来,你以为靠的是仁慈吗?”
那人突然停止说话,眼睛微微睁开:
“二郎让开!我要用后窗。”
他摸过靠在车厢上的弓箭,单膝跪在车上,接着车窗照进来的微弱光线,二郎看见他在试车厢的长度,是否合适开弓。
“后、后面真有人?万一是、是路人呢?”
也不知道是马车太颠簸,还是因为掀开窗帘进了寒风,史二郎说话有些打哆嗦。
“路人也不能让他活着,前面只有我们的庄子,是死路,路人闯进来,只有死路一条,去叫马车放慢速度。”
那人说完,便专心的瞄准,史二郎哆哆嗦嗦往外移,到了车厢门边,伸手摇了摇车夫:“慢点!慢点!”
那车夫在前面迎着风太冷了,带了个耳捂子,转脸见二郎摇他,赶忙点点头,收了缰绳,马的速度慢了下来。
前面的马车减速,让李冽与马车的距离近了点,刺骨的寒风快把他的耳朵吹掉了,但他的眼睛从扬起的灰尘中看到了马车轮廓。
这可不是好事情。
李冽也减了速,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那见黄棕色的毛皮半袖已经暴露在扬尘中。
“嘤----”
一支箭带着尖锐而有蛊惑性的刺耳声呼啸而去,它的墨绿色大羽,在夜色中隐匿得无影无踪。
李冽感觉到危险来临,奈何距离太近,他就算拔出刀来,也没挡住那支发出响尾蛇声音的飞镞箭。
箭射在他的胸膛上,让他感觉一阵剧痛。
他捂着胸口忍痛跳下马,就地一滚,消失在枯草丛中。
马车停了下来,那人点起一支火把朝李冽落马的地方走去,二郎则看着那匹没了人的马消失在视线中:
路的尽头,就是他们的无名山庄,庄上的人看到空马,也一定会找过来。
让那人奇怪的是,落马的地方压倒了一片枯草,可却不见人影,他扭头朝二郎叫到:“回去叫人来!他受伤了,跑不远!”
听到这话的李冽,正靠在三十步外的一棵树后面,他胸口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这让他有点难过:
我是不是要死了?听说死前疼痛会消失......
他狠命把箭往外一拔,咦?居然不痛!
李冽急忙摸了摸胸口,他这才发现,这件毛皮半袖内层有古怪,它的里面有一层保护,没有铁的冰冷,也不是很重,摸上去像厚厚的纸方块。
他又惊又喜,顿时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死而复生的力量。
这条小路旁边就是条小河,他一脚踢了块大石头滚落下去,声音果然吸引了那人的注意,他举着火把跑了过来。
这样活蹦乱跳的李冽,就算天兵天将来了也抓不住他。
更何况,等庄上的人赶到,他早已从树林子里跑出二里地远了。
当他抓着这支箭回到信义邸店的时候,萧崇义他们望得眼都穿了:
“就你一个人也敢追出去?”
“萧掌柜,您的救命之恩,阿冽永生不忘。”他将手中的飞镞箭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