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天气很好,李明珠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堂侄。
知书达礼、性格温和,可惜就是腿脚不方便,要不说给小泱儿也是蛮不错的。
他跟别人说话不多,却又经常把泱儿逗得哈哈笑。她提醒泱儿,小娘子家家要笑不露齿,堂侄却说,她牙长得好看。
她提醒泱儿,小娘子吃饭只吃七分饱,堂侄却说,她还小,别拘着她,何况她胖瘦都好看。
路上阿冽、阿慕他们射了几只野兔子。
其中一只兔子只伤了腿,她帮兔子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巴巴贝贝把它放了,转眼又闹着要亲自把另外几只烤着吃。
李明珠看着篝火旁的几个人,忍不住悄悄叹了口气。
“夫人,您看小娘子今天玩得多开心,等明年嫁了人,在舅姑面前,就没那么自在了。”
桃花给夫人披上一件直领披风,夫人也不看了,转身回了驿站厢房:
“那可不是,泱儿下个月就及笄了,现在郎君们都兴晚成亲,但小娘子哪个不是及笄一、两年便嫁了?轻松自在,也就是在爹娘面前......”
“女大不中留,就怕将军舍不得。”
楼下的小院里,洛泱看着阿娘的厢房关了门窗,拉起李奏的手说:
“走,我带你去看星星。”
原来她早看上了驿站的瞭望塔,下面三层是亭,顶层是个烽火台。
他们这第一晚,宿在六十里外的新安,这里是汉代函谷关,也是东都畿的一个关塞。
大唐陆驿分七等,新安驿属二等大驿,整个驿站气派不俗,不但有驿马五十匹,有仓库、饭馆、茶馆、旅馆,还有专门给达官贵人住宿用的小院。
他们现在就在驿站靠后面的一个小院里。
瞭望塔,也就是烽火台,在两个小院之间。
上瞭望塔他们不是第一次,可现在李奏坐着轮椅,为了不扫她的兴,阿冽还是推着李奏,朝院子外面的瞭望塔走去。
“咦?有人捷足先登了。”
洛泱似乎看见塔上有人影,忙拉住了李奏,后面推车的阿冽早闪身上了楼。
不一会儿,阿冽回来了:“上面没人,听到一点响动,追过去看已经不见了。”
“确定是有人?这是在驿站里面,没有大树,你们暗中搜一遍,看有什么可疑,我带小娘子先回去。”
“这又不是私人院子,有人很奇怪吗?万一也是像我们这样,是去看星星的呢?”
生长在新中国的洛泱,还没有太多警惕性。
“我并不确定,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还好刚才人在楼上,我们还没来得及上去,若是位置相反......”
洛泱看了看李奏的轮椅,这才后怕起来:
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刚才上面没人,说不定自己一时得意忘形,拉着李奏就走上去了。
留在院子里的阿漠他们,见他们走得匆忙,都迎了出来:“有可疑?”
“只知道有人在躲我们,阿冽他们去追了,你们守好院子,不要轻举妄动。”
李奏的厢房在楼下,洛泱很快把他推到房里。
“都怪我,要去看什么星星......”
“小傻瓜,若不是你提议去看星星,我们还不一定发现高处有人。”李奏牵起她的手,微笑道:
“别想了,现在什么事也没有。说不定只是蝙蝠、夜鸮,阿冽那么快,不是连影子都没看到?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毕竟人人都知道我是残疾,就是有人真打残我的腿,我也只能忍气吞声。”
是啊,上次是混在护卫里出门,没人知道他真实身份。这次回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巢县公李奏出门。
前不挨村,后不着店,正是行凶的好时候。
看着洛泱上了楼,李蕊才推着李奏再次回到厢房里,绿箩端着水盆、毛巾跟着进来。
李蕊上前正要替他脱外衫,他制止了:“合衣睡吧,谁知道晚上会有什么状况。把面巾给我。”
他随意擦了擦脸,便叫她们出去了。
吹熄了灯,李奏静静坐在黑暗中:自己现在还是一只,会随时被皇兄捏死的蚂蚁。
唯有谨言慎行。
楼上的洛泱也睡得不踏实,到天亮醒来,院子里的护卫都已经整装待发了。
李奏正在和李明珠说话,看到洛泱下楼,李明珠笑道:
“才说你呢,晚上不想睡,白天不想起。今天晚上不能再任性了。”
上马车前,李奏来到她身边:“应该是虚惊一场,昨晚驿站里并没有可疑之人。”
后面两日走的都是山路,大家谨小慎微,却什么也没发生,这让洛泱感觉,也许真是虚惊一场。
“这一段山高水险,却也是风景之所在,现在是谷水两岸一年中最美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