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庄的庄户们,很快都知道了他们可以不用铜钱缴税的条件,老老少少都到庄头来送阿郎:
“阿郎您放心,虽然我们没种过占城稻,但只要有田地、有水、有阳光,大唐人就没什么种不出来的。”
“这是刚打的枣子,夫人带回去吃啊!”
“那不是夫人,是隔壁东庄的苏小娘子,上次我见过......”
“哎呀,都这么近了,很快就是啦。”
反而是那个小曹庄头没来,那小子忘了自己是庄头,应该迎来送往,翻地翻得正欢呢。
李蕊一直默默的跟在车旁,她在小彭庄看到阿郎管人打铁,在陆浑山上看到阿郎带人淘金子,现在又看着阿郎教人种稻子。
他明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子,怎么会的都是平民百姓做的事?
别的她还想不到,但她知道,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了。
洛泱的马车刚回到将军府门口,就见阿漠迎上来说:“小娘子,三郎君派人送信回来,已经交到夫人手上去了,夫人请您回府就过去。”
“哦,什么事这样急?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洛泱急急匆匆往母亲院里走,还在门外,就听到丁香的声音,原来她也被叫来了。
“阿娘,三兄来信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
李明珠见女儿回来,便将桌上的一支珠钗递给她:“你看看,认不认得这钗子?”
丁香笑道:“夫人您忘了?小娘子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哪里认得这个。”
“对对,我是气糊涂了。这钗子上面掉了一粒金珠,又找不到好的来配,我就没戴过。”李明珠先前憋着一口气,这才顺了过来:
“这是你阿兄在京城里得的。有人拿它到柜坊里去当,好巧不巧,他去了一家新开的柜坊,你三兄也在里面。
掌柜的说,钗子残了,不值那么多钱,那人还想多要点,正巧被你三兄看见,觉得像是阿娘的东西,就让人送回来认认。”
“这是府库里失的?您放在装嫁妆的箱子里?”
已经找魏光、素馨找了三个月,终于有了一点线索,不过,东西怎么会去长安?不是远走高飞更安全吗?
李明珠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因为修不好,我便将它锁在库里。都卖到残缺的首饰了,其他东西定是找不回了。”
洛泱拿起阿兄的信看了一遍,上面写的就是阿娘说的话,后面还说,跟着那当钗的穿过半个长安城,发现他竟是个花楼的龟公。
“这样看,这钗未必是他的,定是从那个花娘那里顺来的,寻思着找个远点的新面孔,没想到送到咱家店里去了。”
洛泱话一出口,立刻后悔了,果然,李明珠抬起头问她:
“咱家店?咱家哪来的柜坊?”
洛泱忙掩饰道:“嘴说快了,我是说有咱家人在的店,三兄不是在店里吗?”
李明珠想想也是,不过又说了一句:“三郎他到西市去做什么?那里都是胡人。”
门口传来四郎的声音:“胡人?三兄和胡人的关系多了,萧家兄妹不就是胡人?怎么了?三兄来信说了写什么?”
“阿娘的钗子出现了。”洛泱随手将信递给了四郎。
四郎看了信,又看了那支钗子,笑道:“好啊!露出狐狸尾巴就好。这几个月周围都找遍了,包括他二人的家乡,都没他们的踪迹,我的人现在还在安阳守着呢。
不过,素馨偷了那么多钱,怎么还去做花娘?让阿爹知道还不气死。”
见他笑得不正经,李明珠拍了他一下,嗔到:“怎么说的话?人还没找到,你回了军营可别这样跟你父亲说。”
“回军营?阿娘,我伤还没好呢,您对我就那么狠心,若是五郎,您巴不得他一辈子留在您身边。再说,阿爹也没叫我回去......”
四郎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桌子装模作样。
洛泱把三兄的信凑到他面前,手指点着最后一行字道:“这这这,关键一句你没看见?三兄不是写着,让你‘伤好速速归营’?”
“这是他说的,又不是爹。”
四郎面上不屑一顾,心里还是有些着急,看这信上也没有叫他做什么,便辞了母亲、妹妹,匆匆出了门。
李明珠看着女儿渐渐脱了稚气的脸,和声道:
“泱儿,有件事娘想跟你说一声,我寻思着到下月庆成节,你四兄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他们都不在东都,娘想带着你到长安去,住到你父亲他们回防。
明年换防也不一定回来,以前,还有你和四郎、五郎在家,阿娘还不觉得府里空荡荡的,现在只剩我们母女......”
洛泱一边掩饰着心花怒放,一边安慰母亲:“没事,咱们在长安,离外祖君还近些,他们还没见过我吧?您待我回去,我也跟您去尽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