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叫“住手”,可两边的人都停了下来。
东庄的人是因为看见主人来了,王家的人是因为十几个家奴,已经有几个被打倒在地。
“小娘子?”
想想也不奇怪,夫人不在家,府里除了小娘子,没人会坐马车。
看清苏家来的不过是个小女娃,王富贵又硬气了起来,他指着地上被打死的家奴道:
“苏家都没个能做主的人吗?快回去告诉你爹,你们的庄户打死我王家的人,我们要拿人去抵命!”
“你是王家的奴仆,难道不知东庄门前的这条路也是我苏家的吗?你们闯进我家行凶,反倒来说我们打死你的人。玄庄头,我们有人受伤吗?”
玄铁四下看看道:“回小娘子,没有。”
“好,这次就放过你们,下次再敢踏入东庄路口,小心弓箭伺候!”
洛泱把王富贵说懵了:这小娘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打死王家的人,口气还敢这么大!她是不是忘了,再过两天,这庄子就姓了王?
他正想发难,马车上的徐柔兰推开车门,旁边一位玄衣护卫伸出手臂,让她扶着下了车,她上下打量着洛泱,不怀好意的笑道:
“苏洛泱,你沉默了几个月,我还以为你恨你表哥选了杜芊芊没选你,天天在家以泪洗面呢!下次?下次来的时候,我要他们一个个跪着签租地文书,今天挡我路的,统统赶出庄子,永远不得踏入这个路口!”
洛泱觉得她眉眼间有点熟悉,却不认得她。丁香忙小声提醒道:“她是徐柔嘉的妹妹,四月里徐家女眷发卖,她去了王家......”
洛阳也笑了:“我说呢,若是王家的正经主人,怎会坐这样小的马车?你父兄罪有应得,你能保住一条命,还不好好珍惜,仔细有人告到圣上面前,王家纵容婢妾行凶,羞辱宗室之女,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她这句话,换了王家的人来,未必会害怕,可徐柔兰是劫后余生的人,她也知道,大唐禁止宠妾,唐律中有“奴婢贱人,律比畜产”,哪怕是生了主人的孩子,奴婢一样不能脱离贱籍。
洛泱鄙视这样的唐律,可这个时候,她又觉得对待这样真正的“贱人”,那是极好。
徐柔兰想到自己家破人亡,都是拜苏家所赐,恨不得冲上去掐她的脖子。最后她整了整自己胳膊上的帔子,冷冷道:
“我们走,三天之后,我一定准时来收地。你们一个二个都给我好好等着!”
她气哼哼的上了车,那些被打伤的家奴互相搀扶着跟上去。只是这些人只顾自己离开,竟然忘了抬那具死尸。
一个老军恼火起来,一脚踢过去,骂道:“死狗奴,晦气!”
那家奴被打了一铲后脑勺,正好拍到后脑头骨最厚的隆起,真正让他昏厥的是扑地后前额的撞击。现在被老军踢这一脚,反倒“哼”了一声,缓过气来。
“没死!这人没死!”
洛泱一听,暗暗将桃花针捏在手里,向那人走过去。
那人虽然醒来,但很快口角歪斜,眼一翻,口吐白沫起来。洛泱迅速在他内关、水沟、百会、后溪、涌泉几穴扎了针,那人才停止了抽搐。
“他撑不了多久,把他抬到我马车上去,现在就送府衙,告他们乱闯私宅,虽然告不倒他家,至少我们的人能脱罪。”洛泱交代道。
哪知王富贵还没走到路口,回头点了一下人,立刻就发现尸体没抬过来,对着后面的家奴吼到:
“快回去抬尸体,要让苏家一命偿一命!”
王家家奴跑回去,却看见阿卫被人扶着站了起来。
“哎!你们抬我们的人作甚?”有人大叫了一声,这下,前面的队伍全都停了下来。
玄慕将那人的下巴抬起,那人“哼哼”两声摆了摆头,玄慕道:“这是你们乱闯苏家庄园,欲行不轨的证人,不能让你们带走。”
王家的人一看,阿卫还有气,只是脸色煞白,不知能撑多久,便急急忙忙过去报告给王富贵:
“阿卫没死,还哼哼呢,他们说,要把他押到府衙里......万一人撑到府衙,我们可就吃了哑巴亏了。”
“不能让他们过去!苏洛泱会扎针,吃下去的毒药都能给她扎出来,说不定就是她把人救活的。”徐柔兰说到。
这时李奏和阿冽他们也骑马赶到,十个人全都玄衣蒙面,经过王家人身边,一阵风似的冲到洛泱身边。
最前面的阿冽,拉下蒙面巾,邵春认出了他。
“没事吧?”李奏下马走到她跟前,看了看那个昏昏沉沉的家奴,一看他身上的衣衫,就知道是王家的人:“我们打的?”
“对,已经快死了,现在要把他送到府衙去,不能让他死在东庄。”
“抬上车,我们护送马车过去。”
王富贵本想拦在路口,把阿卫抢回来,这下忽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