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到长安八百里,经较为平缓的南崤道,沿途共有二十七个驿站,其中只有洛阳到陕州之间较为平坦。白居易有诗云:
从陕至东京,山低路渐平。风光四百里,车马十三程。
所以,就算是驿差拿着标注着“飞马快信”的邮件,换人换马,单程也要近一天半才能到长安。
洛泱起床的时候,算算正是驿差进长安城的时候。
“小娘子,将军已经派人来说,您的禁足解了,不过,将军又说,您现在连路都不记得,若是出门,让您多带两个人。”
荷花边说边手脚麻利的开窗、收拾床帘。她今天还有个特殊的任务,就是去给杏花送行,小娘子昨天就让自己收拾了一堆杏花的衣物,还多给了她件夹丝锦袍。
虽然她知道,杏花回到老家是要下地干活的,这样娇贵的锦袍几乎派不上用场,不过,就算晚上睡觉盖在身上,也会暖和的想起小娘子的好吧。
以前的小娘子也好,不过小孩子心性更多些,现在的小娘子说话做事更周到,对下人就不光是好说话这么简单,她就像对朋友一样,很自然的关心他们,为他们着想。
短短七天里,她对阿慕、对邵春、对犯了错的杏花,长川阁的人都看在眼里,盼望着这样的生活能更长久的过下去。
“旺财,来这里!”
洛泱手里拿着个留给旺财的夹肉蒸饼,蹲在台阶上招呼正在跟阿慕抢棍子的狗子。
狗子的第一主人在,第二主人是要往后排的,不过,第二主人有肉饼的时候除外。
旺财毫不犹豫的抛弃了阿慕,摇着尾巴向洛泱(肉饼)奔过来。
阿慕也跟着过来,高兴的对着洛泱比比划划。丁香笑着解释道:
“阿慕说,旺财真厉害,昨晚还在院子里抓了只耗子。”
“好狗狗!一定要给它加菜。抓耗子……咱们府里没有猫吗?”
“厨下养了只母猫,开春的时候叫得那是一个惨,听他们说,肚子已经鼓起来了,就不知什么时候生。小娘子要喜欢,等下了小猫崽儿,叫阿慕过去抱一只回来。”
阿慕专心的看着她们口型,就算不打手势,只要说话慢一点,他也能连猜带蒙,看懂个六七分。
“猫怀孕要两个月,下个月就会生了。不过没满月的小猫都会被猫妈妈藏起来,咱们看得到小猫满地跑,要等四月了。”
这些小问题难不倒洛泱,她还给母猫接生过呢,为小猫往外甩肚子里的羊水时,差点把那半个巴掌大的小猫甩出去。
忽然,她把目光停在阿慕的耳朵上:对了,若是阿慕小时候高烧导致耳聋,那基本上是属于神经性耳聋,神经损伤不可逆,大多数是治不好的。这是西医的说法。
若要治疗,只能加人工耳蜗。
可她曾见过爷爷把一个二十三岁的聋子治好了,那人就是孩提时高烧惊厥,醒后耳聋。
用中医来解释,那是小儿脏腑娇嫩,不耐风寒,一有感触则高热惊厥,津伤液竭,不能上注于头而走空窍。耳为清官之地,清窍为之不灵,故耳失聪。
中医说法,不一定不能治。
针灸治耳聋,从黄帝内经开始,各朝代都有不同记录,主要针对的是久病耳聋,而针对不同耳聋,较全面对症的针灸方法,记载在南宋的《针灸资生经》,距离当下还有四百年。
所以,当年母亲发现阿慕是个聋子,府医和外面郎中,对此也束手无策。
“阿慕,我想试试你耳朵还能不能听见,可以吗?”
毕竟没有检测仪器,连个简单的音叉都没有,洛泱只能用原始的方法试试。
阿慕有些愕然,犹豫着点点头。
“那你转过身去,闭上眼睛仔细听,哪边耳朵听见有声音,你就指给我看。”
阿慕又点点头,不过此时他眼里已经起了波澜:小娘子的眼神不似在玩笑,里面竟然有一丝请求和渴望。
两人做好了准备,站在旁边的人也都屏气凝神,洛泱抬起手,双掌窝成捧状,忽然在阿慕左耳边重重一拍,那声音很大,鼓出的声浪比平常拍手更有方向。
阿慕犹豫着指指左边,但很快比着手势解释,是耳朵旁感觉有风。
“你不要管那风,只管用心听,耳朵里有没有听到声音,再来一次。这次你尝试听听,我最后一下,停在哪边?”
洛泱照样拍手,只不过,她左右耳都拍,这样两边都有风了。左左右右轮换着,最后在右耳边使劲拍了一下停住了。
阿慕睁开眼睛转过头来,慢慢的打着手势说:
两边我都听到了,最后一下,是这边。
大家看着他手指着的右耳,都高兴的笑起来。刚才连尾巴都不敢摇,这会儿受了大家情绪鼓舞的旺财,扑上去要往阿慕身上蹦。
洛泱笑着说:
“若你的耳朵确实有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