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实所言不错,天子若不振作,唯指望权臣、藩臣救国,却又猜忌过甚,如何能不亡国。”
“前些年李瑕屡破蒙虏,倒让朝中许多人愈发有了太平盛年的假象,一朝自立,该梦醒了。”
“欲使贾、李之流不叛,不可仅寄望于他们没有野心,须得教天下人觉得他们不该叛,故天子须行善政,善待百姓,百姓自能维护天子。”
“救亡之正理,只在贤明二字。”
&nbbsp;家铉翁拍着膝,满脸期待。
这次一切都很顺利,目前为止,贾似道根本还没有任何反应。
只等贾似道这种放纵官家以独揽朝政的奸佞滚蛋了,到时他便可好好地“规劝”官家了。
终于,诏谕下达了。
“壬戌科进士方山京、刘辰翁、邓剡、黄镛,谤议国事,夺官罢免……”
先是这一批批忠正敢言的官员被罢免,之后是重臣们或是虚职致仕,或是贬迁地方。
官家怜叶梦鼎老迈,特赠少傅,以观文殿学士致仕
章鉴以提举洞霄宫致仕
马迁鸾贬迁饶州
到这一步,江万里、家铉翁也不必等诏谕下来领个虚职受辱,自上表辞了官。
……
离开临安这一日,他们也说不出这是何等心情。
国势日微,能想的办法全想了,哪怕是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全力去试过了。
家铉翁踏上船时犹在回想着这一遭受了无数窝囊气,最后竟还是这般结果,愤忿不已。
“真合了吴履斋那句报国无门空自怨,济时有策从谁吐,只悔没在这昏君继位时一道被贬往循州。”
“莫骂了。”
“偏要骂,宗社至此,犹只顾沉溺酒色,拱手权佞……呸!”
江万里长叹一声,让儿子将离京唯一要带的一个包袱放进船舱,坐在船头,想到后来,揪然心痛。
“去国离家路八千,平生不爱半文钱。苍天鉴我无私意,莫使妖禽夜叫冤。”
全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
半壁江山都被李瑕封疆裂土了,出了这般大的事,她本以为赵禥再昏庸,也该知道要整顿朝纲。
哪怕不能真罢免贾似道,作为天子,敲打一下这个权相,让其往后柄国更上心些,也遏制遏制李瑕。
然而,突然间,朝中清流反而为之一空。
全玖真的惊到了。
连她都看得出,朝堂上的平衡都被完全打破了。
这要是贾似道想篡位,都不知如何是好。
怎能不惊,不惧?全玖得到消息的一瞬间,从背脊感到一阵凉意。
她难得起驾锦胭殿,想寻赵禥问个明白。
往日她从不来锦胭殿,这次也不知是抱着怎么样的期待……也许想看看她的皇帝丈夫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理智。
“哈哈哈……”
“噫,官家再饮一杯……”
满殿的娇呼声突然停下。
“皇……皇后……”
“圣人。”
“圣人。”
全玖一派端庄地走进殿中,扫视了一圈。
王昭仪、胡贵嫔、朱春儿、朱夏儿、朱端儿、朱梅儿、周冬儿、石润儿、周赛儿、闻润儿、陈宜儿、胡安化、沈咸宁、黄新平……
满殿的美人风格各异。
“都退下。”
她已懒得去记她们的名字,轻喝一声,看向赵禥。
赵禥吓了一跳。
他一向有些害怕这个皇后,连忙拉住王清惠。
“陛下。”全玖强忍着情绪,问道:“陛下罢免诸公,可是因他们册封李瑕,失了朝廷颜面?”
若是如此,确实理应处置这些臣子。
这便是她想问的,赵禥是否还有这个理智。
至少是为了社稷体面。
然而,只见赵禥道:“不……不是啊。”
“那是为何?”
赵禥理所当然道:“他们想管着朕啊!当然是师相最好,师相要给朕再修一间宫殿安置美人……”
说罢,偷偷睥睨了全玖一眼,又迅速收回去。
意思是“你也别想管着朕”。
全玖闭上眼缓了缓,又问道:“但……李逆叛了,若是他攻到临安,甚至蒙人攻来,又如何应对?贾平章话说得漂亮,夔门之败却没拦住李逆,不是吗?”
这问题太复杂了。
赵禥一拉王清惠,小声嘟哝道:“你和皇后说。师相是怎么说的,告诉皇后。”
王清惠连忙万福,道:“禀圣人,贾平章言……周瑜赤壁之举,笑谈而成。谢安淝水之师,指挥而定。”
全玖不等她说完,转身就走。
只听身后赵禥已小声吩咐道:“快把美人们再召回来……”
这句话入耳,全玖欲哭无泪。
她很想返身拎住王清惠,问她一句“陛下不知靖